祁家別墅。
祁百否的人都走了以後，整個別墅花園顯得有些冷清。
倒是還剩下了不少人。
雷霆簡單的清點了一下留下來斷後的兄弟，下達了“在我沒通知之前，所有人呆在房間裏不要行動”的命令，然後自己把自己關進了黑色別墅的一個房間。
這些人都是以前德龍幫的弟兄們，和奇星幫合並後還是歸他管。但他自己都是歸祁百否管的。
性質差不多。
雷霆反鎖上門，確定外麵的人進不來以後，在房間裏的沙發上坐下。
然後他點起了一根煙。
雖然父親和林浩與都已經很嚴肅的告訴他，他們強烈反對他再抽煙，並且非常憤怒地沒收了他所有的煙。
但是他自己又不是沒有錢去再買來。
他不怕這些。他知道，以前抽煙抽得太凶，一時半會兒根本就戒不掉。
而且他又不是因為抽煙才得的肺癌。
所以他倒也還算心安理得。
其實實話是，抽煙的時候還能讓他的肺稍微舒服一點。
所以他現在是隻要肺開始痛，就要抽上幾根煙。
然後就痛得越發的頻繁一些。
是個惡性循環。
但無法停止。
再吐出一口煙霧以後，他突然覺得很累。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祁星隕總是會覺得絕望。
因為這是心開始變得疲倦了。
他抬頭，看到鏡子裏自己年輕的臉。
看慣了，但仍覺得陌生。
這麼年輕。
才隻有二十一歲的自己。
可是就要死了嗎。
他無法忽略這個事實。很想，但沒有辦法。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不容忽略。
他把煙吸進去，但這次卻沒有再吐出來。
突然，他像喝水嗆到了一樣開始咳嗽。
痛。肺痛。然後窒息。
不止一次了。甚至不止幾十次。
這樣的痛苦一直持續折磨了他一年多的時間，可是他還沒有能力習慣。
這怎麼可能習慣得了呢。
他咳嗽得越來越厲害，身體也在痛苦的蜷縮起來。
幸好還能呼吸到一部分空氣。不然這種極度缺氧的狀態，是會死人的。
血順著嘴唇蔓延到衣領，沾染出一朵極鮮豔的花。
他喘息著撫摸胸口，但喘息中仍夾雜著痛苦的輕咳。
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燃盡，燒到了他的手。
但他根本就感覺不到。
他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緋紅的鮮血蜿蜒在少年蒼白的臉上，顯得太過妖嬈。但是麵容還是依舊那麼年輕，那麼好看。
少年在沙發上蜷縮著，似乎要把自己嵌進沙發的裏麵。
染血的唇有奇異的顏色，讓他看起來就像個吸血鬼。
麵容英俊而蒼白的吸血鬼。
鏡子裏的少年勾起嘴角，自嘲似地笑了。
看你，又弄成這個樣子，又要偷偷洗衣服了。
他抬起手，抹去下巴上的血跡，讓身體慢慢放鬆，慢慢緩和。
雷霆，你也落到這種下場麼？
他還是喘息著，不過咳得卻沒有剛才那麼厲害了。
他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扔掉手中的煙頭。
頭有些暈。
看看你自己吧。你也配活在這個世界上麼？
手指在胸前掙紮了幾下，但最終還是落寞地垂了下去。
其實止痛藥早就用光了。
也好久沒去過醫院了。
他自己的身體情況，他自己非常清楚。
隻是偶爾會有些遺憾而已。
小隕，看來，我沒有看著你一天一天好起來的機會了。
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是林浩與告訴他的。
他也去問過父親。但是父親不告訴他。
父親什麼也不說。關於病情以及可能出現的症狀。守口如瓶。
他也知道父親什麼都不會說的。從他拒絕治療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猜到了今天的結果。
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麼痛苦。
不過他也並沒有因為這些就後悔。
已經知道沒有用，為什麼還要犧牲僅有的這些時間，去手術台上閑逛呢？
他才不要。
時間本來就已經少得可憐。
何況他並不想自己的事被小隕和小惜知道。
有的時候他也會去找林浩與要一些止痛藥。不過最近他也不去了。
用得太快了。
一個星期一瓶，怎麼也是會被懷疑的吧。
雷霆閉上了眼睛，把頭靠在沙發的靠墊上，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