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九夜覺得,不管是穿越還是做夢,能瞧見唱戲的張雲雷,都是個不錯的經曆。
因為被人誤會自己被什麼妖魔鬼怪纏了,傻乎乎的不記事,所以張雲雷走哪兒都要帶著自己,淩九夜倒是求之不得,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都是自己熟識的那位角兒,橫豎師父也說了,該回去的時候,自然就回去了。
他迷迷糊糊的,張雲雷隻好不停的絮絮叨叨,從話語間,淩九夜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譬如他現在這個身體的名字叫孟玄武,是個道士,至於張雲雷,則是廣德樓的角兒,也是台柱子。
淩九夜不得不感歎,難怪張雲雷這麼喜歡曲藝,鬧了半天上輩子人家就是個角兒,唱的好也是應該的。
跟著在廣德樓繞了一圈,淩九夜發覺這並不是個純粹的京劇班子,反而什麼都有,唱曲兒的,唱大鼓,還有說相聲的,按張雲雷的話,他們是個雜台班子,雇主喜歡什麼,他們就演什麼,為了討口飯吃,什麼都得會,也都得學。
趁著他排戲,淩九夜乖乖坐在下頭看,哪怕沒扮上,依舊可以看出這時代張雲雷那紮實的基本功,唱念做打都是娃娃腿兒的功夫,甚至比未來唱的更好。
他的戲排的差不多了,下個節目的是相聲,淩九夜頓時來了興致,坐在下頭細細聽著,甚至沒發覺張雲雷已經從後台坐到了身邊。
“你就對這個感興趣,”張雲雷坐了半天,見他無知無感,隻能歎了口氣,看出他滿眼的喜歡,“我唱戲都沒瞧你聽這麼仔細呢。”
“這個有趣兒啊,怎麼,你不喜歡?”淩九夜自然不會說漏,自己本來也是幹這行的,按時間那麼論,台上的可都是老祖兒了,扭頭見他嘟嘴,不由得笑了,“你會嗎?”
“會點,也喜歡,”張雲雷實話實說,不過跟他玩笑兩句罷了,見他茶杯空著,抬手給他倒茶,喃喃道,“不過我是自小學戲的,相聲是後跟著學了點兒,上不得台麵,姐姐說人不能貪心,學一樣精一樣,我就專精學戲了。”
“原來如此,”淩九夜明白這個道理,點頭附和,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呷了一口,語帶深意,“若是有下輩子,再說相聲唄。”
“你倒是聰明,不過你們道士是相信輪回轉世吧?”張雲雷橫他一眼,總覺得他在逗自己玩兒,視線落在晃動的茶水上,映出他眼中的微光,“真有下輩子,我就說相聲,還不離開這個舞台。”
“那感情好,要不咱約好了,下輩子咱倆都說相聲,我當你師弟,行不?”淩九夜想起自己的經曆,收斂了笑意,認真看著他,“到時候,我還陪著你上台。”
“成,那你可不能食言,下輩子不許忘了,”張雲雷隻當他鬧小孩子脾氣,可這話實在是中聽極了,笑嘻嘻的湊過去,把頭挨在他肩膀上,“到時候你當我師弟,我欺負你。”
“不成,我就算當你師弟,你也不能欺負我,就你這性子,隻能讓別人哄著你捧著你,讓你伺候別人,可不是要了你的命麼?”淩九夜頓時失笑,看來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惦記著這件事兒呢,想要翻身做主人,那可沒門兒!
“小氣鬼,”張雲雷嘀咕一聲,感覺他說話與平時無異,這才徹底放心。
這一日淩九夜沒什麼事可做,隻陪著他聊天排戲,晌午吃過飯,廣德樓便要開鑼了,瞅著張雲雷穿戴妥當,不由得感慨他果然適合唱戲,扮相一旦扮上,那眼中的風情萬種頃刻間便露了出來,舉手投足都是動人,不愧是角兒。
一場戲下來,淩九夜聽得如癡如醉,這是自己認識的張雲雷不曾有過的樣子,也是讓自己珍惜一生的經曆。
不知不覺,他撐著下巴的手有些軟了,眼皮越來越重,什麼都不知道了。
“……辰兒……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