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elve 你的幸福，我來守護
烏雲密布，天色暗淡。
雨滴輕輕拍打著玻璃窗。
西餅店裏。
靠在窗邊的座位上，兩個女孩托著下巴，凝望著窗外的雨霧。
有一雙蔚藍的眼眸的卷發女孩，時不時地微笑；紮著馬尾辮的女孩，美麗而平靜，烏黑的眼珠像瑪瑙般明亮，偶爾，她的臉頰會浮起一層雨霧般朦朧的憂傷。
“兩位，你們的提拉米蘇。”侍者放下托盤，“請慢用。”
“嗯，謝謝！”
卷發女孩望著甜點，藍眸一閃一閃的，燦若星辰。
“曼兒！”她抬起頭，向坐在對麵的女孩興奮地介紹，“這家店的提拉米蘇最正宗了，快吃吃看，味道很棒哦。”
“好。”
伊曼兒淡淡地笑著，眼底仍然留有那抹淡淡的憂傷。
今天，是她主動約海倫出來見麵的，兩個人靜坐這麼久，她卻不知道怎樣開口。
但無論如何，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海倫……”
“嗯？什麼事？”汪海倫用紙巾擦擦嘴，笑容如雨後的彩虹一般，“如果你還是想對我說抱歉之類的話，那就真的沒意思了。放心吧，我……”
“不是的。”伊曼兒蹙眉，臉色稍顯蒼白，“海倫，你還願意幫忙安排小晗去國外治療嗎？”
汪海倫飛快地點頭：“當然！而且，我向你保證，我會在英國好好照顧小晗。你就安心地學習，安心地與愛交往吧。”
“謝謝你，海倫……”
伊曼兒感激地望著她，嘴唇輕輕顫抖，幾次欲言又止。
莫名地，她的勇氣好像被誰抽走了，心劇烈地疼痛著，仿佛一聽到“愛”的名字，聽到“愛”這個簡單的稱呼，她就會心痛得窒息。
“海倫……我要陪小晗一起走，陪小晗去英國治病。”
“嗯，嗯，好，好……”汪海倫不以為然地回應著，直到明白了伊曼兒的意思，她才倏地睜大雙眼，不敢相信地追問，“等等！曼兒你，你說什麼？我糊塗了，你……你要陪小晗去英國？那就必須離開茗渝學院，離開愛，你明不明白啊？”
伊曼兒慘淡地笑了笑，綻放在眼底的笑容如窗外被雨滴打落的花朵一般。
“是，我都明白，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不，你根本不清楚！”汪海倫緊緊皺眉，猛地喝下一大口咖啡，“你是不相信我嗎？不相信我能照顧小晗？好不容易，你和愛在一起了，為什麼要離開呢？你知道的，愛非常喜歡你，你對他來說勝過一切啊……”
“是，就是因為知道，我才決定離開。”伊曼兒目不轉睛地盯著汪海倫，眼底流轉著一種堅定得令人心驚的光芒，“海倫，你能不能告訴我，堅持讓我和愛分手的閔爺爺，為什麼會突然一改初衷，同意愛和我訂婚呢？”
汪海倫沉默了，海藍色的眸子骨碌碌轉動，猶豫著，遲疑著，尷尬著，為難著……
她知道原因，但是，她不能說，也不想說。
“其實，在訂婚儀式那天，我已經準備去閔家，當著閔爺爺的麵，解除與愛之間的契約了……”伊曼兒側過頭，靜靜地望著窗外的雨，看著玻璃窗上的一串串水痕，她的聲音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仿佛在訴說別人的事，“可是，我貪心了。靠在愛的懷抱裏，聽著愛的承諾，我的心生病了，這種病隻有愛一個人才能治好……我甚至想，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最幸福的一刻，該有多好。為了那一刻，就算我當場死去，也不會再有任何遺憾……訂婚那晚，閔爺爺從始至終不曾露出一絲笑容。當我去見他時，他老人家隻對我說了一句話——‘你很厲害，搶走了我的乖孫，但我不會認同你，不會祝福你’。嗬嗬……我不知道愛用了什麼方法，令閔爺爺不得不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可我知道，愛還是會左右為難，還是會為我的事而煩惱，所以……”
“曼兒……”汪海倫握住她的手，眼眶裏滾動著淚珠，“曼兒，我很心疼你……”
伊曼兒轉回頭，唇畔帶著笑，眼淚潸然而下：“不要心疼我，我很好……現在的我，很幸福……”
“你……你是傻瓜嗎？”汪海倫拿出紙巾，為她擦去淚水，自己眼裏也同樣熱淚盈眶，“伊曼兒，你何必顧慮那麼多呢？隻要你喜歡愛，愛也喜歡你，管別人說什麼，做什麼，隻要你們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不就足夠了嗎？是，你說得沒錯，愛確實威脅過閔爺爺，若閔爺爺不答應你們在一起，愛就帶著你去找他的父母，陪兩位長輩去考古，再也不回閔家……”
“原來如此。”伊曼兒苦笑著搖頭，淚珠無法遏製地再次滾落，“難怪閔爺爺會說出那樣的話……”
汪海倫望著她，心疼地歎氣：“曼兒，盡管愛用的手段不光彩，但是，你也不需要離開啊……閔爺爺選擇了讓步，那就表示，閔爺爺也很清楚，你對愛而言是多麼重要的人，是多麼重要的存在……慢慢地，總有一天，閔爺爺會認同你的……”
“是啊，總有一天……”伊曼兒用力吸了吸鼻子，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但她的目光異常堅定，堅定得不可動搖，“多久呢？一年，兩年，三年……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沒關係，但是，在這段漫長的等待裏，愛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得不到家人祝福的感情，是不會長久的……我不能再給愛帶來麻煩，不能再讓他痛苦為難！我啊，也和你一樣，最希望看到那個淡然隨性、處變不驚的愛啊……”
她喜歡愛，更知道愛有多麼喜歡她，可是……夠了，已經夠了，愛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而她呢，除了將愛推入進退維穀的旋渦，除了帶給他更多的束縛和煩惱，什麼都不曾為他做過……
她沒有海倫那樣高貴的出身，也沒有杜筱莎那樣深沉的城府，麵對自己心愛的男生，她隻有一顆最平實、最真誠的心。
這，就是她守護閔承愛的方式。
“海倫，拜托你，請安排我陪小晗一起去英國吧……在我離開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尤其是愛，請你一定要對他保密。請答應我，答應我這個最後的請求……”
汪海倫幾次搖頭，拚命地搖頭。
她不能答應，不忍心答應！
“海倫，求求你，求求你……你的這份恩情與幫助，我會永遠牢記在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報答你，償還你……所以，求求你答應我，好嗎？”
伊曼兒的淚水順著白瓷般的臉頰滑下，落在汪海倫的手背，濺射出一朵朵晶瑩的淚花，像火焰般灼燒著海倫的手和心……
“好，我答應，答應了……”
汪海倫無奈地低下頭，眼眶中盈轉的淚珠，一顆一顆靜靜地掉落……
這一刻，她突然發現，曼兒是在用心、用全部的生命喜歡著愛，而她對愛的感情，也許，是永遠無法與曼兒相比的……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玻璃窗啪啪作響。
望著迷蒙的雨幕，伊曼兒抬手緊壓住自己的胸口，輕輕地笑了……
高級公寓。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地麵灑下斑駁的光影。
俊毅的少年默然站在窗邊，頎長挺拔的身軀帶給人一種冷寂的壓迫感，顯得遺世獨立。他的黑發輕輕飄舞，拂過那對幽深如潭的眼眸，在完美無瑕的麵孔上落下道道影子。
少年的身後，一老一少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畢恭畢敬地佇立。
“森伯……”少年冷冷地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一抹銳氣，“為什麼三年來，您一直肯定地告訴我，無法找到曼兒呢？”
“這……”中年男人擰起眉，望著少年的背影回道，“薰少爺，這是事實……派出去那麼多人，的確沒有找到曼兒小姐。”
“哦？事實嗎？”少年緩緩轉身，靠在落地窗前，“事實是……你欺騙了我！曼兒根本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你們竟然對我說謊！森伯，這件事……您總歸要給我個交代，否則，我會將所有的責任都算在你兒子頭上。”
他抬眸望了望中年男人旁邊的年輕人，那道淩厲而冷漠的視線，讓年輕人不禁打了個寒戰。
“爸，還是實話實說吧……”年輕人的身體在顫抖，“爸，您想想啊，薰少爺遲早會成為言氏總裁的……我們，我們就……”
言晧薰擰緊眉，麵色冰冷，他的眼中仿佛有鋪天蓋地的暴風雪，凝結出了厚厚的、無法融化的寒冰。
“森伯……看來，您的兒子比您識時務呢。告訴我，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曼兒會一聲不響地離開？隻要您說清楚這些，我就把您以前的過錯全部抹掉，既往不咎……當然，我還會考慮，以後讓您的兒子一直跟在我的身邊。”
聽到這些，中年男子的情緒產生了波動，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來。
“爸，說吧……我想跟著薰少爺。就算您以後退休了，有薰少爺在，我們也能安穩地生活呀……爸，您就別猶豫了！”
中年男子幽幽地歎氣：“好，我願意將實情告訴薰少爺，但是……請少爺答應我，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都無法挽回了，少爺您不要耿耿於懷。”
言晧薰點了點頭，心口卻莫名地一陣揪痛。
他大概猜到了，三年前的事應該與他的母親有關。
如果，真是自己的母親傷害了曼兒和小晗，他又該如何麵對呢？
三年前，言晧薰和伊曼兒成為了戀人。
薰非常喜歡曼兒，一向淡漠孤寂的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愛”的含義。原來，喜歡別人和被人喜歡，是如此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