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一個比殺戮還要殘忍的想法忽然出現在淨遠腦海:不殺。
“阿彌陀佛。”淨遠閉上了眼睛,在這場荒誕劇的最後吐出四字……
“淨遠!”淨弘和澄空終於拉住了馬兒,朝著淨遠狂奔而來。
淨弘在馬上近乎瘋狂,接近熊後,他於馬上起跳,朝著熊的背部便是一掌。掌力深沉,狠狠打在熊的心髒部位。這龐然巨獸這才失去了意識,倒在了淨遠的屍身之上……
剛才還晴朗的天空忽然聚起烏雲,有狂風刮起,風卷雲流,雲隨風湧。
“阿彌陀佛。”澄空雙手合於胸前,長舒一口氣,“淨弘,同為師將淨遠埋了吧。”
“師傅,我殺了這熊,這是惡嗎?”淨弘問道。
澄空沉默。
“我做錯了嗎?”
澄空歎息。
淨弘看了一眼淨遠的身體“我雖知道是錯的,可身上的使命還未完成,此刻還不是倒下的時候。
澄空望著草木,除了風聲,什麼聲音都沒有。那種沉默好像快要把澄空自己也吞沒了。
次日早晨,正乾殿內如往日一樣的早朝上,群臣立於殿上,以文武分為左右。皇子們立於殿之右側,文臣之前。
一小太監趨於殿上,給陛下跪下行了個禮,“陛下,南竺的澄空大師攜弟子淨弘請求覲見陛下。”
秦熠雙目生輝,聽聞此處,急忙道:“快快請上殿來!”
“宣,澄空、淨弘覲見!”
馮繼話音落下,之後,淨弘跟在澄空背後,兩人微微低頭,走上殿來。
“貧僧澄空,攜弟子淨弘覲見陛下。”淨弘隨澄空雙手合並,行上一禮。
“大師不必多禮,一路舟車勞頓,著實辛苦,本想著找個地方安頓大師,沒想到大師不辭辛勞,竟今日就來麵見朕,還比預定時間早上幾日。”
“日夜兼程,想來今早覲見陛下,是有要事向陛下稟報。”澄空依舊彎腰恭敬,臉上盡是安定。
“哦?大師,究竟是何事?”秦熠臉上眉頭緊皺,這兩天為了潘州之事本就惴惴不安的心,被這句話激得更是懸了起來。
“北昆,北昆!有難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剛才還安靜的朝堂,被澄空大師一句氣震山河的詛咒式的發言震懾住了。緊接著,整個殿內被文武百官的交頭接耳聲充滿。回聲好似浪潮。
“我大昆國泰民安,君君臣臣。又怎會有難?真是聳人聽聞,胡言亂語!”太子秦鈺第一個把持不住,破口回道。
秦錚不甘示弱,道:“我大昆多少年來風調雨順,父皇君臨的這四年更是蒸蒸日上!大師所言有誤。”
“陛下聖明仁德,舉世無雙,又怎麼會讓北昆百姓陷於水火?”眾臣也出來應道,憤憤不平的陣勢,像是要把澄空生吞活剝了似的。
眼見局麵炸開了鍋,秦熠揮手攔下,“大師且說。”
“前幾日,潘州可是有地動?”
“那又如何?”秦鈺站出來,雙眉橫立,嗬斥道。
“這乃是惡業啊,惡業!妄念太多,上下人心浮動,這是國危之兆。”
秦熠臉色鐵青,雙眸之中並無不悅之色。
此時,秦錚站出,指著澄空,道:“大師覺得,如何救國?”
“當人心存仁,彼此以仁相待。”
“我聽說南竺鮮與別國交惡,外敵偏少,所以覺得仁者無敵。但我北昆常年南征北戰,敵國外患並未止息,如何以仁相待?”
“仁者無敵,不是說仁者所向披靡,乃是指仁者心中從不與誰敵對。若是人人心中皆有仁義,舉國上下盡是祥和之氣,萬眾一心。敵國百姓見此之象,心中自然會對北昆仰慕,到時,人心向昆,又何懼外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