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跟著我父親學習中醫,雖然我父親是個赤腳醫生,但是誰家隻要有病,不論輕重,一律都能醫治直至身體康複,因此我父親在村子裏的口碑相當高,可自從我父親幫一個已經懷胎六個月的孕婦引產之後,他就瘋了,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拿著棍子在村子裏追著人打,人見人怕,在我十歲那年,我父親失蹤了,我便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十五歲那年,我便接過父親的衣缽為村中人治病,每當我提起我父親,村裏的人都臉色大變,忌諱的很。”
“隨便時間的推移,我漸漸發現了什麼,每晚家家戶戶都燈火通明,而白天則上床休息,生活時間跟貓沒什麼區別,當我詢問起這怪異的現象時,人們卻連連回避,不過這件事情也有令人驚奇的地方,就是孩子無論如何他們的生活規律總是正常的,時間會磨去一切,而我對這事兒也習慣了,為了彌補我父親的過錯,我開始學著為村子裏的孕婦接生,我是男人,為婦人接生自然不方便,因此我會讓婦人的丈夫觀察情況,而我則會用布帳從婦人的腰部隔開,幾年來,村子裏的小孩兒大部分都是我接生的,人們也漸漸開始原諒我的父親。”
張伯在喝下瓶子裏的最後一口酒後,又起開了一瓶,此時,張伯臉上露出了惶恐,張口就猛灌了幾口,原本滿的酒瞬間又成了半瓶。
“都是因為那個孩子,瓶子裏那個孩子,在他五個月的時候,他母親找人算日子,結果發現那孩子竟然要在鬼節出生,而且陰時,實屬不祥之兆,逼不得已,我隻能開藥弄掉那孩子,要是放在現在來看,純屬無稽之談,但是在那個年代,卻始終能讓人深信不疑。”
這些話令我心裏發虛,要是照這樣看來,那個年代就死在娘胎的孩子不計其數。
張伯的臉已經紅的發紫了,我深怕他一口氣沒呼上來,“自從弄掉那個孩子,那個家就完了,男人用斧頭砍死了自己的妻子,最後在村子裏的後樹林裏上吊自殺,而我每晚卻都在作同一個夢,我夢見那個孩子來找我,掐住我的脖子,你知道嗎,他的眼睛,空蕩蕩的一片,深邃的嚇人。”
“等等,張伯,那照這樣說,瓶子裏的那個孩子並不是你打掉的那個?那你為什麼要供起來?”我聽得越發迷糊,既然對那個孩子心存愧疚,可為什麼卻供的別的孩子,這事兒壓根兒就說不通啊…………
“我隻是尋求一個心理安慰罷了,確實不是同一個孩子,但死因都相同,我隻是希望能讓我的心裏好過點…………”張伯說完,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我拿起身旁的大衣給他蓋上,轉身走出了張伯的家。
看來張伯十五年前的離村竟然是為了遠離夢魘,難道遠離了就不會在做夢了嗎?心裏的恐懼和慚愧可是無法消除的,如今的社會打胎很多,卻沒有人相信報應,同樣是生命,有的卻能看見陽光,有的卻胎死腹中。
有因皆有果,人們卻無法猜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