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退下吧。”慕遲雪坐穩身子,遲遲沒讓赫連氏平身。直到屋子裏僅剩她們倆人,慕遲雪才命她起身。
赫連氏抬眼見她一臉蒼白:“郡主真是命大,這樣的殺機還能挺過來。”“你不死,我怎麼敢死。”慕遲雪勉強擠出的笑容有些牽強。
“哼。不管如何,就差那麼一點點我就贏了。”人在何時最不甘,就是當成功在你觸手可及的時候。
慕遲雪清清嗓子:“就算他們倆人打了起來,你就那麼自信夜伝諾會贏嗎?從前老虎向貓學藝,貓把一身的本領交給它。於是,老虎學會了怎樣跳躍,怎樣擒撲、怎樣屏息捕捉。漸漸地,老虎覺得自己本事大了,就打算把貓捉來吃掉,怎料貓卻一躍上了樹。原來,他留了一手。”
“你的意思是,夜獷從來都是防著諾兒的。”赫連氏思來想去就是猜不透自己到底在哪兒出了岔。
“別想了,皇上對每一位皇子都留了一手。隻因為他們都不是賽妖仙的孩子。”慕遲雪的話戳到赫連氏的痛楚:“你比我更清楚皇上對賽妖仙的特別。你也比我更清楚皇上對你的真正目的。當然,今天找你來並非與你討論這個,而是關於鍾離景逸。”
“不錯,是鍾離景逸派我來的。夏兮飛鴿傳書說你被困兀傲皇宮,又有細作來報說你與諾兒發生不快。於是,鍾離景逸便利用我精通易容之術,助我綁了太後娘娘,繼而讓我扮作太後挑撥你與諾兒的關係。
在嵐舞得知你與諾兒爭吵的真相後,慕黎婉便找到鍾離景逸希望他能幫忙找到夜獷克製諾兒。可是,當夜獷回到皇宮的時候,我才明白鍾離景逸是如何巧妙地見縫插針,利用了我們所有的人。”這一次赫連氏沒有說謊。
“鍾離景逸也讓你下令自己的兒子弑父嗎?”
“不,他沒有。但是當夜獷進宮的時候,我好怕因為你是賽妖仙的外甥女,導致他對我的諾兒痛下殺手,所以才會想令諾兒殺了夜獷。說到底,我還是忌憚他對賽妖仙的愛,沒有把握他對兒子的疼愛能夠超過對你的憐愛。”赫連氏眼眶泛紅,賽妖仙是她一輩子的心魔,即使賽妖仙早就離世,她還是忌憚夜獷對她的餘情未了。
“骨肉永遠是骨肉,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又何苦多疑,逼得自己的兒子劍指父親。皇上的心中該有多疼,你就不怕那一場決鬥會抹掉皇上心中最珍視的父子之情嗎?”
“不,那一瞬間,我什麼都沒想,就是怕。怕他殺了諾兒,怕他毀了我與諾兒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親情。”赫連氏捧著臉失聲痛哭:“我是一個母親,但我同時背負著族人的仇恨。這一輩子,我最恨的人是自己,那個拋下兒子的自己,那個為了恨,導致女兒不能過上公主安穩日子的自己。可是一切都晚了,當我扮作太後,諾兒時常會來給我捶捶背,揉揉腿,放下一切帝王的架子孝敬我,我便再也不能狠下心來離開我的兒子。”
“可是,他以為你是太後,那個從小愛他護他寵他的祖母。如果知道你把他最最尊敬的祖母綁在地牢,他會怎樣恨你?其實,你最怕的是夜獷的到來,會揭穿你的假麵具,讓夜伝諾恨死你。所以你才想要利用夜伝諾對太後的言聽計從,先下手為強。”慕遲雪深呼吸:“他是你的兒子,最終,你還是為了你的私欲利用了他。你的所作所為夠你死千次萬次,但是,我們每一個人都不會殺你。因為念在你是夜伝諾的母親,殺了你,他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