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姬兒小聲提醒。果然,一個打燈的侍女先一步走進院中,向慕遲雪行禮後又退出院去,真正的來者是緊隨侍女身後的鍾離景逸。輕掃一眼棠柯、姬兒還有那些布匹,視線最終停在慕遲雪的容顏:“又收禮物了?”
“喲,大忙人終於出現啦。”慕遲雪瞥他一抬眼,繼續搖。
鍾離景逸看一眼棠柯和姬兒,兩人知趣地退出院子。鍾離景逸滿意地扯動唇角的笑意:“埋怨我最近忽略了你?”
“當然不是,我隻是不明白既然你那麼忙,為什麼還要緊盯著我不放。不能隨便出門,不能隨意交流,吃穿飲食還必須經你的安排和同意。我根本一點自由也沒有。”
鍾離景逸上前將她摟入懷中:“你是嫌這裏不夠大?”
雖然他的懷抱很溫暖,但慕遲雪總是本能地抵觸,她邊掙紮邊道:“院子再大,內飾再豪華,但就是填不滿我心中的空落。有時候,我會莫名地想念,但想念誰我不知道。有時候,聽到某一句話,我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究竟哪裏相識我不知道。失憶的感覺很不好,你口口聲聲活在我的過去,與我是初戀,但為什麼你一點都不希望我記起從前的事。難道,你不希望我回憶起初戀的美好?還是,你怕我回憶起別的什麼,從而推翻你的說辭。”
“不讓你隨便出門是怕你再向上次那樣受傷,不讓你隨便交流是怕下人們的話勾起你恐懼的回憶。”聽慕遲雪越說越激動,鍾離景逸的大手緊了力道使慕遲雪無力動彈:“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以為是為你好,不想卻不是你想要的感受。”
離開他的懷抱,慕遲雪起身站上搖晃的藤椅,雖然平衡不好,但隻有這樣她才能與鍾離景逸齊高。雙手撫上他的臉頰,注視著他的雙眼慢慢靠近:“雖然你笑著,但你的眼底一片冰冷,如果你真是我的初戀,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一丁點你發自內心的愛意。五個月來,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
“騙你又如何?你終究是我的人。”鍾離景逸笑得鬼魅,令慕遲雪背脊發涼。她本能將他一推,倒下的卻是自己。鍾離景逸順勢上前要扶她,卻被慕遲雪推開。寧可跌倒在地,也不要他的假惺惺。
看著自己空落的手,鍾離景逸內心的不安再一次釋放。雖然慕遲雪沒了關於慕家、關於夜伝諾、關於兀傲國的記憶。但她的性格還是沒變,還是那個要強無妥協的傲嬌傾城。如此,她終究會離開自己。
從椅子上翻落,後背摔得真心疼,但慕遲雪隻是悶哼一聲,並無再多抱怨。鍾離景逸單膝觸地,想要扶她又擔心被拒,隻好僵在那裏:“疼就喊出來。”
“身體上的痛算什麼。”雖然,慕遲雪很喜歡他俊逸不凡的容貌,也欣賞他的那份淡定從容,可是天性終究是抹不去的烙印,識人敏銳的慕遲雪,仍然能夠透過他的和煦淺笑看到眼底的冰冷。
慕遲雪避開他的手站起身,撣去身上的灰塵:“我累了,想睡覺。你也回去早點休息吧。”
忍著痛,慕遲雪的走姿有些不穩,鍾離景逸箭步上前將她攬入懷中,仿佛慕遲雪是他不能失去的寶貝:“為什麼我讀不懂你。”
“隻看到你自己,自然讀不懂我。”
慕遲雪隨意一句,倒是勾起鍾離景逸的回憶。那晚狐曳山莊內,慕遲雪也這麼說過。不,不能再失去她,於公,於……私……
這時候,方圓一裏內,兩隻雪白的獒犬嗅著氣味尋來,它們的後邊是一位帶著鬥笠、隱去真容的挺拔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