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點多,李誌武的車在三相村村口路的對麵停下來,這是輛沒有警用標誌的公車。
李誌武和小朱透過車窗玻璃往村口看,並未馬上開進村裏。五六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正擋在村口,有坐著的,有站著的,互相聊天,但眼睛不停巡視村口的動靜。
有輛三輪車開了過來,車上堆著婚喪用的器具,準備進村時,被村口的男人們攔了下來。
李誌武的車離村口還有一段距離,聽不清他們在爭論什麼。隻見三輪車司機跟攔車人交涉幾句,就下車撥通手機,打完電話,點燃一根煙,邊抽煙邊向村裏張望。
十來分鍾後,村口通往村內的路上,走來一個中年婦女,跟村口的那幾位五大三粗的門神說了幾句,三輪車就被放行,開進三相村。
“可能不讓外村人進入,要進去得本村有人來接應。”小朱說。
“這村裏幹什麼啊,搞的這麼神秘。”李誌武鎖著眉頭說,“跟本地派出所聯係一下,警察他不能不讓進吧?”
“我估計人家現在防的就是警察。”小朱說。
李誌武想了想,說:“把車開到前麵,問下究竟怎麼回事。”
小朱往前開了五百米左右,下車攔住一輛賣菜的馬車。
“籲…”坐在馬車車轅上的老農衝馬兒吆喝一聲,馬兒乖巧地站住了。
“叔!忙著啊?”小朱自來熟跟人打招呼。
“啥事?”農民看起來挺和善,在農村,嘴巴甜點總不吃虧。
“你知道三相村咋了?還把村口堵住。”小朱問。
老農神色凝重地望了村口一眼,說:“聽說三相村死了三個孩子,狗日的,把娃娃的血都放幹淨了!鬧得人心惶惶,現在方圓幾個縣,娃娃上學下學,老師跟家長都要交接。昨天夜裏人剛抓住,十裏八村就傳開了。日他媽,畜生…”
老農停了一下,壓低聲音說:“我聽兒媳婦說,三相村派了幾個小夥子,把那狗日的給劫到村裏了——我兒媳她就是三相村的。現在村口這幾個人,主要就是防著警察進去。這狗日的,得上大刑!”
“劫人幹啥?王法也饒不了他。”李誌武說。
“王法,屁法,他.媽.的頭發!衙門裏的水深著呢,誰知會不會便宜了這狗日的。再說,一槍崩了他,不解恨。”老農說。
老農目光呆呆的,似陷入某種情境,歎了口氣,又說道:“你們知道的是死了三個孩子,不知道的是還死了兩個大人!”
“還死了兩個大人?”李誌武奇怪了。
“其中一個女娃,爸媽出去打工了,娃留給爺爺奶奶。現在娃死了,還死得那麼慘,你讓兩個老家夥怎麼跟兒子兒媳交代?老頭老太太一個上吊,一個喝農藥,就今天早上的事兒!”
小朱眼裏泛起淚花,別過臉去裝看風景;李誌武歎了口氣。
“還有一個死去的男娃,以前家裏當祖宗似的貢著,前幾天孩子丟了,老太太瘋了,沒日沒夜守在巷口,等她孫子回家。”老農繼續說。
三人默契地沉默了片刻。
“三相村就這一個入口?”小朱問。
老農打量著李朱二人,眼裏閃過一絲警戒,說:“你問這幹啥?”
“我倆去三相村看個朋友,到村口不讓進,朋友電話不知為啥又關機了。”李誌武說。
“哦……”老農態度恢複了和善,“農村人電話少,有時手機沒電也不察覺。你們倆明天再過來吧…明天可能就完事了…”
“完事?”李誌武心裏咯噔一下。
“明天再來吧!”老農冷笑一聲,一屁股坐到馬車車轅上,喊了聲“駕!”,馬得了指令,側眼瞧了眼主人,馬尾巴掃了掃身上的吸血蠅,抬腿“得得得”走了。
“得立刻聯係本地警方,進村把謝武濤弄出來,遲了恐怕這王八蛋就死這兒了。”李誌武說。
“死了活該!”小朱說。
“胡說什麼!人在咱們手裏丟的,這責任誰擔?”李誌武邊說邊拿出電話要撥,誰知這時手裏響了。
“馬一鳴。”李誌武看著小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