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撲撲的，蕭瑟的秋風掃過山林，搖落了一地枯葉。
李自成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丟盔棄甲的隊伍，和那麵破敗的“順”字旗，悲愴的情緒愈加濃烈。兵敗如山倒，曾經席卷天下的大順軍隊，現而今隻剩下這灰溜溜的一百來人。
攏了攏髒得已經發油的頭發，李自成坐在馬上向他的軍隊喊話：“都打起精神來！過了前麵那個山頭，安營造飯！”
死氣沉沉的隊伍，聽了個“飯”字，嘩啦啦有了點活人的響動。一路逃亡，這股人馬已經三天沒正式吃過東西了。
快開到山頭底下時，一個將軍用力拽著一條繩套，繩套另一端套在一個士兵脖子上，士兵半仰臥在地上。隨著將軍拖著往前走，士兵喉嚨被勒地“呃呃”幹響，兩腳在地麵上往後蹭，以減少自己脖子上的壓力。
將軍拖著條死狗似的，來至李自成馬下，將繩套和繩套裏的人，一並扔在了李自成跟前。其它士兵都遠遠看著，眼神呆呆的，無驚無喜。所有人都知道，又是個逃兵。
“偷了一袋炒麵，假裝拉屎想跑。”將軍喘著氣說，食物的缺乏讓他的體力明顯跟不上。
李自成煩躁而厭惡看了一眼馬下之人，一瀉千裏的潰敗已經讓這個農民皇帝心理扭曲，逃跑者渾身哆嗦，有氣無力地求饒。李自成揮了揮手。
將軍左手抓起逃跑者又髒又油的頭發，拎著他的腦袋，讓他的脖子最大限度露了出來。右手抽出刀來。
逃跑者嘴裏的求饒聲，漸漸變成了自言自語，像僧人念經聲，道人念符咒聲，又像魔鬼的低語。
將軍沒理會這些，找好了脖子，手起刀落。
“滋~~”一道血光噴射出來，鬥大的腦袋咕嚕嚕亂滾，無頭的身體，還跪在地上，死屍不倒。
有些血噴到李自成馬的眼睛周圍，馬隻是輕輕晃了下腦袋，死人，馬也見多了。
“私自離隊者，斬立決！”將軍再次喝令道，然後向士兵們發問：“這孬種是哪裏人？叫什麼？”
隊伍中一片寂靜。
將軍又將隊伍掃視了一遍,喝問：“沒人認識？”
“好像不是我們的人。”有人鼓起勇氣回複了一句。
將軍聽了一愣，問：“不是我們的人？那什麼時候跑進來的？”
沒人再回答。
夜色開始緩緩圍攏了山林。
將軍剛把刀放進刀鞘裏，四周“撲簌撲簌”，響起樹枝被壓倒的聲音。
這支慘敗的隊伍經過無數次的被埋伏，追殺，現在已是風聲鶴唳。響聲一起，所有士兵都握著手裏的武器，驚恐而警戒地環顧四周。
響聲越來大，到後來，像是千軍萬馬在樹叢裏竄來竄去，更令人恐懼的是，沒有喊殺聲，沒有號令聲，敵人看不見，隻有樹枝倒伏聲。
這支敗軍的集體神經已瀕臨崩潰。
突然，前方山頭上跳出了幾顆綠光閃閃的東西，不停移動。
天還未全黑，借著微弱的天光，有人看出來了，那是狼的眼睛。山頭上應該是三隻狼。
李自成回頭喊道：“兄弟們！今晚有肉吃了！”，轉頭正要分配弓箭手去狩獵，隊伍中出現一片驚呼。李自成又回過頭望向山頭，看到的東西讓他心裏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