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的時候,下意識地眯了眯眼,一時有些不適應手術台上方那台燈的燈光。
“患者有意識了,心跳也逐漸平穩了。”
裴宿看著手術室裏拿著AED的醫生,又看了眼儀器上顯示的心跳頻率,最終又再次陷入了沉睡。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轉回了單人病房。
裴母依舊坐在他的床邊,滿眼通紅,眼下有著深深的烏青。
見他醒了,裴母鬆了口氣,問他要不要喝水。
裴宿看著裴母背過去倒水的身影,比以前單薄了不少,頓時心裏有些內疚。
“媽,對不起。”
裴宿開口說道,裴母的身子僵了僵,隨後轉過身語氣平穩道:“宿宿,媽媽知道你放不下淮書。媽媽也很喜歡他,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
說到這裏,裴母突然語氣變得有些急促:“你知道嗎?因為你偷跑出去劇烈運動,導致病情加重。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差點死了!”
“把你送進搶救室的時候,你已經沒有心跳了,心跳停止了整整十二分鍾!!!主治醫生都已經出來準備跟我宣布你死亡了,你知道那一刻媽媽是怎麼樣的心情嗎?”
說到後麵,裴母已經幾乎泣不成聲。
原來他當時真的幾乎已經死了啊。
要不是最後一刻他想起了祁淮書的臉,恐怕他現在應該已經和裴母陰陽兩隔了吧。
看著裴母這幾個月來像是蒼老了十幾歲的臉,裴宿心中不忍。
他抱著裴母,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啞聲道:“媽,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乖乖治病,再也不亂跑了。”
就這樣,裴宿歇了逃跑回國的心思。
每天都在積極配合著治療,在這治療期間他認識了住他隔壁病房的江臨。
他們倆會認識是因為江臨走錯了房間,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是好久沒見的同齡人,於是就這麼認識了。
江臨是因為有凝血障礙,所以三天兩頭的就要進醫院,哪怕就是流個鼻血都得在醫院住上十天半個月,好生檢查一番。
隔壁那個病房可以說是江臨的私人病房了,每次他來醫院準住那個病房。
都是同齡人,又同樣長期住院,兩人這一來二去的便成了朋友。
江臨知道裴宿的病後,忍不住心生同情。
他曾經以為自己這個凝血障礙的病已經夠慘的了,但一想到裴宿這個隨時可能在睡夢中活活疼死的病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挺幸運的了。
保守藥物已經逐漸對裴宿不起作用了,他每天都很痛苦。
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個小時他都是在痛苦中度過的。
一開始他還能強逼著自己吃飯,到後麵他已經疼到吃什麼吐什麼了。
就在裴母焦急萬分的時候,醫生帶來了個消息。
特效藥現在已經到達了實驗階段,需要實驗對象。
但是效果和副作用都不能保證,過程可能會比發病時還要痛苦。
確認參加這項實驗後需要簽署免責協議,實驗過程中發生任何意外都由實驗對象承擔。
裴母自然是不樂意的,現在裴宿已經這麼痛苦了,實驗比現在還要痛苦那豈不是真得活活疼死。
哪個做母親的不心疼孩子?
但裴宿卻是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