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冰冷的屍體 (2)(1 / 2)

杜謙永牽過她的手,堅定地按住,“為什麼不相信他呢?他一直守著你。在你昏迷不醒的這兩天,他就坐在我現在的位置,握著你的手,一直凝望著你,一刻都沒有離開。”

“……真的嗎?”

“真的。”他點頭,“他就是這麼神經的人,不是嗎?”

“那他為什麼不等到我醒來呢?”她像是終於忍不住要哭出來。

杜謙永無奈地望著她,“因為他要去旅行啊。”他將她抱進懷裏,下頜輕輕抵著她柔順烏黑的頭發,“如果看見你醒來,他怕自己就再也走不掉了。”

這樣的對話,自嘉夜醒來的那一刻,到現在,已經反反複複有過幾次。他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相信他的話。

“不知道他現在到了哪裏?”嘉夜慢慢停止了啜泣,望著窗外深藍的背景。雪片無聲地飄灑,映在她冰藍的瞳仁裏,落英繽紛。

“才一個星期不到,現在應該還在海上吧。”杜謙永陪著她一道望著窗外發怔。

仰望高遠的蒼穹,女孩的臉上是寂寞的微笑,“說起來,自助旅行好像蠻適合他的耶。”她可以想象他那樣不拘小節的人一麵打工一麵旅行的樣子,說不定會發現許多好玩的地方,說不定還是會四處闖禍碰釘子,甚至把自己搞得不成人形,但那家夥一定會覺得酷斃爽呆!風揚啊,就是這樣的笨蛋。

滿足地閉上眼,在心中大聲地寬慰自己:已經是最好的歸宿了,風揚終於獲得了自由,而她,能和他存在於同一片藍天下,呼吸著他曾呼吸的空氣,感受著遠方的風帶來他的氣息,已經很幸福了,不是嗎?

“突然很想去一個地方啊……”她出神地輕喃。

“什麼地方?”

嘉夜無可奈何地搖頭,“不知道呀。是那個笨蛋帶我去的,可他硬要我蒙上眼睛。”她沒轍地歎氣,“還真是個討厭的家夥啊,害我現在想去也去不了了。”

“是什麼樣的地方?”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一個很自由的地方。”然後閉上眼遐想著,那無盡的晴空和大海,那純粹得無與倫比的藍色……該怎麼將它們付之語言呢?

自由的地方?杜謙永若有所思地開口,“望風崖嗎?”

嘉夜睜開眼,“你知道那個地方?”

他回過神來,隻是淡淡地笑,“明天帶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才知道原來這裏叫做望風崖。

“小時候,母親曾帶我們來過這裏。後來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和遠也會偷偷跑來這兒。”杜謙永說著,抬頭仰望,直衝而下的冷風讓他不禁皺起桀驁的眉。

嘉夜穿著白色的大衣,沿著那一坡早已枯萎的草坪一路向上,一語不發。

這一路充滿了許多回憶。那時風揚牽著她的手,小心地引領著她。雖然當時什麼都看不見,卻奇怪地覺得無比安心。如今,清晰地看見了一切,她卻反而突然迷失了方向。

冬天的風,比夏天更加勁猛,不再調皮,不再活力充沛,而是摧枯拉朽一般攪拌著翻飛的大片雪花。腳下踩踏的是冰冷堅硬的岩石,空氣裏的味道也是那麼潮濕淒涼,吸進身體裏,仿佛連血液都要被凍住。

夏天,似乎在某個遙遠的海灣擱淺了,沒能來到這裏。

終於再次站在懸崖的最高點。風肆無忌憚地吹亂嘉夜的頭發,吹迷她的視野,吹得她幾乎無法站立。她聽見風聲,海浪聲在耳邊呼嘯,一波又一波,宛如悲慟的哭泣。眼前還是無盡的天空和大海,然而晴朗剔透不再,波光瀲灩不再,隻剩頭頂遼遠沉鬱的蒼白,和腳下茫茫無際,死氣沉沉的冰海。告別了空靈的藍色,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衰老蒼涼。

風揚,你是不是把它們也一起帶去旅行了?

她苦笑。那樣真好呢,你的身邊一定全是陽光,晴空,和暖風。不管你走到哪裏,讓它們代替我永遠陪著你吧。

杜謙永站在遠處,靜靜地凝望著站在懸崖顛上的嘉夜。白色的雪片在她身邊飛舞,風把她的黑發吹得很長很長,這一刻她看起來是那麼孤獨脆弱,又是那麼執著倔強。除了在遠處看護著她,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驀地,白色的海鳥破空鳴叫——

悠長有力的長鳴震撼著人心……

嘉夜震驚地抬頭,仰望那些依舊盤旋在天幕下的零星白點。它們奮力扇動潔白的翅膀,在風雪中孤傲不羈地飛翔著,仿佛飛翔便是它們存在的全部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