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老師教誨。”許豫章道。
陸端略微搖頭,“若你是三年前參考就好了,那時的主考官是元禎元大人,他的學生都是你這種文風,中正平和,循序漸進。隻可惜——”
三年前,許豫章中舉,過了秋闈,沒趕上同年度的春闈,於是隻能等三年。
可三年過去,考官也換了,如今的葉洽葉大人是碎葉城人,風流豪邁,文章寫得想象力十足,他喜歡的學子最好能寫‘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或者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而那種寫‘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學子反而沒那麼討好。
可惜許豫章就是這一類的學生,寫的文章是有文采,但始終多了些雕琢匠氣,不知道能不能對葉洽的眼。
陸端心裏有些憂慮,但是又不能說太多,否則影響了許豫章的備考心情,就得不償失了。
文章就談到這裏,陸端說:“我還得去看看你師母將嫁妝裝點得如何了,她做事總有些毛躁。”
“老師您忙,”許豫章說:“小師妹成婚,可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
“嫁妝都是早就備好的,明早就要抬出去了,你就安心讀書,被為這些事分心。”說完,陸端就先走了。
日子過得也快,這天上午,陸祭酒嫁女的嫁妝就出了小巷,一抬一抬地抬進了鎮北侯府,總有好事的,愛看熱鬧的,走一抬,就數個數,最後數明白了,一共一百三十八抬。
本來嫁妝是沒有那麼多的,孟柔石讓人添了妝,而徐軫和許豫章又合力給陸庸妍添了妝。
嫁妝出門那天,也就風光了,因為擺在最前頭的,還是皇後娘娘親賜的,是一尊白玉的送子觀音像。
女方嫁妝先一天到了家裏,明天一早,孟家就要去迎親了。
由於這婚期定的著實倉促,老太君亦始終覺得有些兒戲,而慶舒她們都勸,“隻要侯爺喜歡,也就無所謂講究什麼些正式不正式了,明日良辰吉時,咱們都別壞了侯爺迎親的興致。”
天還沒亮,陸庸妍被拉著起身,全福娘子是侯府找的,一定要找兒女雙全婚姻美滿幸福的夫人過來梳頭,陸庸妍被拉著坐到妝台前,外頭都已經忙起來了,她隻能強打精神,讓荷生給她上妝。荷生還專門去找人學過的,如何梳好新娘頭,包括給姑爺梳頭,她也都去潛心學習請教過了。
她是小姐的大丫頭,不能給小姐丟臉,也不能給來自建康城的丫鬟們丟臉。
“荷生,荷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庸妍再睜眼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她在鏡中瞧了一眼自己,完全認不出來了,絕對談不上多美,荷生的梳妝水平,有待提高。
“荷生,差不多該換衣裳了吧?”陸庸妍出了內間,想去房門口看看,卻見一人站在院中。
“大師兄,你找我有事?”
原來是許豫章站在院中,卻沒有上前,他掏出一個玉佩,“阿妍,你今日大婚,師兄沒什麼可送你的,這一塊小小玉佩,給你添妝。”
陸庸妍還沒想好收不收,添妝,怎麼不寫進禮單裏?
許豫章卻將玉佩掛在院中的盆栽上,轉身去了。
“誒,大師兄?”
後頭荷生卻在催,“小姐,小姐,換衣裳了,小姐,你人呢!”
陸庸妍隻得三步並作兩步走出去,將玉佩取了,拿在手上,轉頭就被蓮之拉著去換衣裳,“小姐,快些,來不及了,侯爺他們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