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聽陸老爺子都這麼說了，隻能點頭。
“那……侯家呢？”
“留著！等令山醒了，他能不替媳婦出氣？”陸老爺子擦擦眼淚，伸手抓住秦思甜的手指，“讓他們等著！我倒是看看，他們怕不怕死！”
“老爺，別哭了，少爺和少奶奶都不會有事的，醫生不是說了……”
“我知道，福大命大，他們肯定沒事。但是我這心裏頭……”
陸老爺子看見陸令山即使沉睡依舊皺著的眉頭，再看看秦思甜身上連著的各種電極和儀器，一時間也是悲從中來。
“造孽，造孽啊……”
*
陸令山覺得自己像是站在一片荒原上。
這裏屍體遍地，鮮血淋漓，寒鴉淒厲。
他站在中心，往哪裏看去都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荒蕪。
他從來沒這麼絕望過。
每次仰起頭，都在不遠處看到秦思甜的影子。
邁開腿想要追上去，卻怎麼也追不上。
仿佛逐日的誇父，怎麼也摸不到太陽。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疲憊的感覺越來越強，讓他無時無刻不想倒下，就這麼徹底放棄算了。
然而每次有這樣的念頭時，他又會忍不住覺得有一股力量指引著自己，告訴自己千萬不能這麼睡過去。
兩天後，陸令山醒來的時候，依然感覺不真實。
“你醒了？”陸令山一睜開眼，旁邊的陸老立刻就看到了，急忙過去，“令山，你醒了？”
陸令山側了側頭，看著佝僂疲憊的陸老爺子，張嘴說了句什麼。
但是他沒能發出聲來。
太久沒說話，嗓子就像是糊住了似的。
陸老爺子急忙放下手裏的文件，招呼管家給陸令山倒杯水。
“快，快！他想說話，喝口水，讓他說話！”
管家擦了擦淚水，趕緊低頭倒水，又小心的喂著他喝了一口。
陸令山像是這才回神，朝著對麵的病床看了一眼。
秦思甜還躺在那裏。
陸令山閉了閉眼睛，“思甜還沒醒？”
“沒呢，”陸老爺子抓著他的手，“她在等你，你先醒了，她才願意醒過來。”
陸令山苦笑一聲，眼淚卻猝不及防的流下來，“是嗎？”
陸老爺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這個兒子從小就倔，懂事以後，他沒再見兒子哭過。
然而現在……
陸老爺子心底也跟著難過起來，“令山，我一直在看著呢，人真的沒事。母子均安，這是好事。她就是累了，嚇著了，所以現在想休息一下，啊？”
陸令山默默地流了一會兒眼淚，這才從病床上坐起來，擦幹淨淚水。
看著陸老爺子的時候，神色已經恢複了平靜。
“爸。”
“嗯？”
“我想跟她結婚。”
陸老爺子看著陸令山的眼睛，那裏是滿滿的堅定。
“好。”
“老爺！”
“老大！”
蕭升和管家本來隻在旁邊看著，聽見他們兩個的話，都愣了。
秦思甜還沒醒，結什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