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隻因相遇太美(1 / 3)

◆昆明

鄭楚楚踏上昆明這座城的時候,天色已暗。遠遠的燈光,次第亮起來,流光溢彩,繁華璀璨。城市的樣子,大抵如此。機場門口有很多接機的人,鄭楚楚知道,那不是接她。她除了她自己,都是陌生。她甚至,有時也不認識她自己。就像此刻,她眼光茫然地打量著這座城,她在想,她為什麼要一個人奔逃出來?幾乎倉惶的。

陸言現在一定是花好月圓人嬌好罷。鄭楚楚的骨頭疼起來,一想到陸言這個男人,她的骨頭就疼。愛過多少年了?從高中一直到大學,而後工作,其間經曆八個春夏秋冬,寒來暑往。以為定會瓜熟蒂落,她的嫁衣也買了,卻聽陸言說,分手吧。簡單到隻有三個字。

鄭楚楚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甚至連理由都不曾要。她說,好。也風聞陸言愛上另一個女人,一離婚的富婆,有資產逾萬。世間愛情,常常輸給金錢,還有什麼可說的?陸言不是沒有歉意,他說,楚楚,我們還可以做情人,我不會薄待你的。鄭楚楚就笑了,她想,我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呢?終於明白,八年的愛,不過薄如蟬翼,一碰即破。她竟從沒看清他。她在陸言結婚那天,一個人跑出來,從此海角天涯。她求的,是忘卻。

她感到冷。這個四季如春的城,竟也是冷的。她覺得不可思議。躑躅在昆明街頭,鄭楚楚分不清東西南北,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天地之大,足以淹沒一個人的疼痛,要方向何用?一老婦人上來兜售花,玉蘭、玫瑰,還有百合,一大叢的,親親密密擠在老婦人的木桶裏。阿詩瑪,買一束花回家插啵?新鮮的,老婦人衝她笑。

花極便宜,幾塊錢可以買一大捧。鄭楚楚左手玫瑰,右手百合,她突然為她的奢侈想落淚。戀愛這麼多年,陸言竟從不曾送過花給她。她忍了,以為好日子是要慢慢積攢著的,他們要買房,要為將來計算。卻原來,花是這麼極易得到,幾塊錢,就可以捧在手中。鄭楚楚把臉埋進花裏麵,眼裏慢慢溢上淚。

嗨,陶陶,原來你在這兒!鄭楚楚的肩,突然被人狠狠一拍,一個陽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鄭楚楚扭頭,身後一張年輕男人的笑臉迅速定格,訝然,驚慌,繼而充滿歉疚,呀,呀,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年輕男人笑,我以為你是陶陶呢,背影這麼像。

沒關係,鄭楚楚低聲說。轉身走。眼裏的淚,卻盡收他眼底。這讓他慌張了,哎,哎,是不是我拍疼了你?他追著她問。

不是。鄭楚楚回頭,見他還跟著她,她補充一句,你走你的,不要跟著我。聲音冷、硬,不留餘地。

街道拐角處,鄭楚楚回頭,見那年輕男人仍呆立在原地。她望見他一襲白衣裳,白雕塑似的一個人,心無端地疼了一下。她想起陸言。

◆麗江

麗江的夜晚,是紙糊的紅燈籠,一團的喜氣。又恰似一襲五彩衣,光華耀眼。遊人摩肩接踵,這邊歌,那邊舞。一個城的歡樂,是燦燦爛爛煙花開,聽得見聲響,嘭嘭嘭地,不絕於耳。

鄭楚楚夾在遊人中。她的前麵是一對小戀人,女孩嬌小,男孩高大。兩人的背影看起來很般配。女孩不一會手指烤牛肉,嬌聲說,我要。男孩就巴巴跑去買。女孩不一會又手指路邊的水果攤,說聲,我要。男孩又巴巴跑去買。這樣的甜蜜,是三月的雨,極易濡濕人的心。鄭楚楚別過頭去,不看,卻有淚,掉落。

她不知道往哪裏去,隻是漫無目的地逛著,偶爾也在一些賣小吃的攤子前停下來,望著那裏的煙火蒸騰,她心酸地想,曾經她所求的僅僅是這麼一點兒,就是可以在煙火裏,為心愛的人煨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