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進宮看盛瑤時,將自己殺了趙珍的事一並告訴妹妹,趙珍的屍體已經被他草草火化。
盛瑤聽完沉默不語,趙珍禍害遺千年死了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隻是她已經就要頂著趙珍的身份活下來,讓她無端覺得有些荒誕。
聽到趙珍的死訊她出奇平靜,有些釋然,心裏一直壓著的那塊石頭也放下了。
沒想到兩個人糾糾纏纏,隔絕了兩世的仇恨最後會以這樣一個結局收場。
盛瑤感到有些疲倦,她按了按眉心說道:“哥哥,我有些累,想離開這裏,四處走走。殿下登基後,我想離開京城,和沈越一起。”
盛宴心疼地攬過妹妹,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哥答應你,會將你的話轉達給沈越。爹和他爹娘那裏,你們盡管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這些時日趙珍冰冷尖銳的話一直在盛宴耳邊回蕩,他無比心疼妹妹的遭遇,所以對她百依百順。
盛家兄妹商議過後,盛宴徑直離宮去找沈越了。
那邊趙延也是說到做到雷厲風行,楚懷玉第二日就以太子身份監國。待他穩定朝局後,趙延便像自己說的那樣飄然離開,不知所蹤。
唯一不同的是,坐在龍椅上的人由從前的趙延,變成了年輕的楚懷玉。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輩新鮮一輩陳。楚懷玉對自己由身份的轉變適應良好,朝會上侃侃而談,將國家大事處理得井井有條。
朝會上,楚懷玉身著一身明黃龍袍,坐在龍椅上觸手一片冰涼,凜冽的目光俯視著低眉垂首的朝臣。
他心道:自己坐擁萬裏江山,又何嚐不是擁有了萬裏孤寂。想要的那個人終究不願意留下。
自從那晚過後,盛瑤不願意再見他,盛宴也過來告訴他,盛瑤要同沈越一起離開京城。
楚懷玉心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允,這讓他怎麼能甘心呢?
盛瑤就留在皇宮裏,在他日日能夠看見的地方不好嗎,他可以將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給她。
盛瑤以後不用再怕任何人,她手握天下最重的權柄,可以做想做的事。
哪怕不能在一起,至少盛瑤還能陪著自己,有了她在這冰冷的皇宮也顯得沒那麼孤寂了。
可楚懷玉還是拗不過,他思忖良久,慘然一笑最終還是同意了。
他怎麼能開口讓盛瑤為他留下呢?跪也跪了,求也求了,可盛瑤從始至終都沒對他軟下心來。
沈越胸腹的傷很快養好,他也從盛宴口中知道了趙珍已死,如今的盛瑤在趙珍身體裏。
沈越沒有懷疑,盛宴沒有騙自己的必要。
他又從盛宴口中得知了前世那些事,他對遠在宮中,孤身一人的盛瑤心疼得要命,恨不得立刻飛到宮裏去看她。
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京城,時常寄信給盛宴。
楚懷玉天生就是個做皇帝的料,他在位期間海晏河清,四海升平。隻是他的後宮雖然有佳麗三千,但是後位一直空懸。
直到楚懷玉去世,他終生都沒有立皇後。
另外史書上徐璟令人詬病的是他終身都沒有踏進後宮半步,後來太子也是從宗室裏推選出來一個天資聰慧,秉性溫良純厚的人。
江南,一個身著青衣,麵容溫雅俊秀的男人跟在一位膚白勝雪,身著一身淡藍色衣裙的姑娘身邊。
他溫和地問:“瑤瑤,真的不後悔嗎?後悔離開京城?”
楚懷玉做了皇帝,他性格裏強勢的一麵就顯現出來。
趙延原本為他選定的婚事,他又下旨將江婉瑩指給了一個世家公子。
從始至終楚懷玉心心念念的隻有一個人,他甚至還想將盛瑤封為永嘉公主,讓她永遠留在宮裏,但盛瑤拒絕了。
盛瑤眉眼彎彎,笑得很甜:“阿越,這沒什麼的。你就不要再擔心了,京城雖好,也沒什麼好留戀的。有空我們回去看看爹娘吧,他們年紀大了,不如把他們一同接過來。”
沈越聽著盛瑤的話,隻覺怦然心動,修長的手指撫了撫盛瑤烏黑柔軟的鬢發。
其實他心裏一直都是不安的。哪怕已經遠離京城,來到千裏之外的江南,他也一樣不能安心。
楚懷玉是一個執念很深的人,如今他又當了萬人之上的皇帝。他怎麼甘心放棄盛瑤呢?
如今盛瑤的話卻給沈越吃了一顆定心丸,盛瑤心裏的人是他,楚懷玉永遠不可能爭得過他的。
盛瑤看到不遠處賣糖人的小販,眼睛瞬間就亮了,她笑著朝出神的沈越招招手:“阿越,快來,這個糖很甜。”
她說著拿出銅錢遞給攤主,取下草靶上一個惟妙惟肖的糖人。
盛瑤咬一口,滿口都是楓糖甜絲絲的味道,她又將糖人放進沈越口邊。
沈越咬下一塊,看向盛瑤的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寵溺。此刻他最愛的人在身邊,還有什麼值得介懷和難過的呢。
什麼時候,他也變得這樣畏首畏尾,他隻要把握住當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