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提前派人去古崖村打了招呼,穿過一片樹林,喬元遠遠就瞧見一行七八人站在村口等候。
牛車漸近,村口石碑上書的‘古崖’二字,便也顯現在眾人眼前。
二字鐵畫銀鉤,筆力虯勁,很有氣魄。
路上閑來無事,喬元聽裏正說起過,這古崖村原來並非此名。
之所以得名古崖,是因為村子後頭一方極為險峻的斷崖,相傳前朝有將軍被叛軍追趕至此,墜崖為村民所救,為表謝意,將軍在重回朝堂後,不僅贈上諸多金銀,還為村子重新題寫了村名。
不知是否受到這前朝傳說的影響,古崖村人,皆以習武為榮。
牛車在村口停下,為首之人見裏正到了,大笑著迎了上來“上方兄,收到你的消息,我便早早帶人到此處候著了,生怕錯過了你去。”
許是習武的關係,來人瞧著比裏正年輕不少,腰身挺的筆直,步履很是矯健。
裏正被喬元扶著從牛車上下來,“勞鎮懷久候,實是對不住。”
陳鎮懷擺頭示意道:“這是哪裏的話,你為了民生大計而來,我站這會兒且算什麼。”
“快,快先進罷。”陳鎮懷引著裏正往前走去,走了幾步後又道:“對了,怎的不見伯石?”
往日他來,身邊總是跟著喬伯石。大家都戲說,上方兄沒有子嗣,正好伯石爹也在早年先去了,不如就將伯石過繼了來當個繼子,也好讓這石灣村的裏正後繼有人。
裏正道:“且不說他,伯石在村裏還有的忙,今日我帶了這治蚜的功臣來了。”
說罷,他將喬元往前一推,“元姐兒,這位便是這古崖村的裏正,你可稱他為鎮懷叔。那日去縣裏麵見知縣,你鎮懷叔有事告了假,故而你們沒有見過。”
喬元上前行了一禮,“鎮懷叔。”
陳鎮懷略略點頭,沒分絲毫目光給喬元,仿佛她就是個走過場的人,他麵向裏正道:“既伯石沒來,那我便先引你進去歇息罷。”
這點子冷遇還不夠喬元放心上,她跟在裏正後頭,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古崖村雖毗鄰石灣村,但村內布構和環境卻是大不相同。
石灣村人少地稀,大都的田地大都聚在一處,但古崖村光集中的的田地便有三四塊,分散在村莊各處,間隔稍遠。
事不宜遲,他們帶了這麼多家夥什,得趕在黃昏前將黃板布置好。
同裏正打了招呼,喬元便先帶人趕去最近的一處田地。
陳鎮懷派的人走在前頭給喬元一行人帶路,不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喬元率先下地查看麥苗的情況,剩下在田埂上的石灣村人,則找了塊空地將東西卸下,開始就地將魚膠刷在黃板上。
古崖村沒有河流經過,村民灌溉多靠的是村中井水,土壤濕度不高,蚜害倒是比石灣村輕上不少,喬元估摸著一畝二十五張黃板的量就夠用了。
放眼望去,古崖村這一處的田地便是石灣村的兩倍,這事兒光靠他們十幾個人可不行,還得讓古崖村的村民自己個來動手。
“勞駕將村民們喚到一處,我好講解這黃板的用法。”喬元對著引路人道。
引路人是陳鎮懷的親信名喚陳朗,他耷拉著眉眼道:“眼下大家都在地裏忙活,聚起來可是要費些功夫的,姑娘有事便同我說罷,別白白耽誤了春耕。”
“怎麼,你們裏正沒說我是來做什麼的?”喬元冷道。
陳朗道:“說是說了,不過你個姑娘家,做這些事情始終不如男人。不如你回去換了伯石來,我同他熟,想必他也比你更懂些。”
石灣村人是知道喬元厲害的,這次跟出來的十幾個人都親自跟喬元學過治蚜的手藝,見陳朗如此冷待喬元,大家麵上都帶了點慍色。
“是嗎?”喬元抬眸看著他,唇角重新揚起弧度。
她回身道:“既如此,煩請諸位將東西重新收拾上去,我們便裝車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