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鐵門,二道鐵門,三道鐵門,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寂靜的看守所裏回蕩著鐵門“哐當、哐當”開啟關閉的響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對我來說卻是那麼的瘮人,未知的恐懼讓我的心越發的揪起來了。
兩道高牆圍著的裏麵是一棟長長的平房,牆壁全是用花崗岩砌成,每隔4米就有一扇鐵門,民警押著我來到其中一扇鐵門前,我依稀看到鐵門上用白漆寫著的一個大大的“9”字,鐵門後麵就是我要去的監室,我將要在這裏麵度過漫長的監牢生活,恐懼和無助讓我渾身發軟。
看押民警一聲厲喝:“靠牆站好”,我手中捧著看守所剛發的兩隻碗機械得麵向牆壁站住,民警用手中一大串鑰匙打開了鐵門上的兩把鐵鎖,“吱啊”一聲鐵門拉開了,一道幽暗得燈光照了出來,我一陣心悸,裏麵等待我的不知道會是什麼?
“進去”,又是一聲厲喝,我木然的跨進監室,身後“哐當”一聲,鐵門又被重重的關上了。
監房裏昏暗的燈光我還沒來得及適應,隻聽“嘩”得一聲,睡在大板鋪上和躺在地下的犯人全坐起來了,個個光頭泛著青色,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這個新來的,就好像一群餓極了的野貓麵前突然發現了一隻老鼠,眼神裏透出的那種興奮讓我的更揪心了,渾身微微顫抖起來。
早就聽說剛進看守所的新犯都會被老犯暴揍一頓,雖說在外麵我也多少見過點世麵,但這樣的場麵還是帶給我非常得震撼和衝擊,我是異地關押,這麼多人裏麵肯定沒有我認識的,誰也不會幫我說一句好話的,都到了這一步,隻能是即來之則安之了,該要受的總是要受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這一切。
“媽了個B,給我站好了”,大鋪上有人很大聲的朝我吼了句,我下意識的挺直了身體,站在原地保持著立正姿勢,這時大鋪第一個鋪位有個人慢慢的坐了起來,個子不大有點胖,剃著光頭的腦袋顯得特別圓,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我們監室的牢頭,外號“小圓頭。”
他咪著眼睛盯著我,慢條斯理的問我,“犯什麼事進來的?”
“偷稅。”我趕忙回答,“偷稅?”他歪了下頭,顯然小圓頭對偷稅案並不是很了解。
“怎麼回事,偷了多少稅?”他接著問,我簡單得介紹了下我的案情,還沒等我說完,大概繁瑣的案情已經讓他不耐煩了,狠狠的對我揮了下手,“別說了,他媽的就是一個經濟犯,帶進來多少錢?”
“200元”,我把剛進所時民警簽給我的扣押單遞了給他。 “這麼少,還他媽的經濟犯。”小圓頭很不滿意的又罵了我一句,隨後轉過頭和鋪上睡在他身邊的幾個人說著什麼,估計是在商量怎麼搞我吧。
我突然記起押我來看守所的時候,警車上檢察院的辦案人員曾經發給我一支中華煙,我沒心情抽就藏在口袋裏了,剛才辦入監手續時,民警並沒有搜出,這個時候再不拿出來還等什麼時候,我趕緊衝小圓頭說:“老大,我帶進來一支煙。”
“什麼,有煙?”大鋪上的幾個人都有了很大的反應,身體往前傾眼睛睜的大大的,非常興奮的樣子,我從褲袋裏拿出已經被捏的扁扁的香煙,恭恭敬敬的雙手遞給了小圓頭,他拿過香煙在自己鼻子下狠狠吸一下,一副很陶醉的樣子。
過了一回,小圓頭對我說:“看你人也比較老實,又是經濟犯,今天暫時不搞你了,這頓揍先欠在這裏,哪天犯了規矩一起打,知道不?”“是、是”我連連點頭。
小圓頭說完一扭頭,朝後麵喊了聲“胖子,教教他規矩,教完洗個澡。”後麵那個叫“胖子”的從鋪上站了起來,朝我喊到“過來”,我提著鞋子,從地上躺著的人堆中一步高一步低地走到監室的後麵,在過道中站好,聆聽胖子教我規矩。
胖子站在鋪上,我站在過道,他個子比較大,渾身是肉,居高臨下大聲的教我監室裏的規矩:“你是新犯,你要仔細考慮三個問題:第一你現在是什麼身份?第二你為什麼會到這裏來?第三你到這裏來是幹什麼?在這裏沒有你說話的權利,做錯事沒有你解釋的權利,任何事情都要向上麵彙報,不然的話就吃巴掌,剛才跟你說話的是我們的組長,鐵門一開,所長最大,鐵門一關,組長最大,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