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看著高寒宣,半天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不覺得高寒宣說的話有道理,也不覺得高寒宣說的話沒道理,再加上重感冒,腦袋昏昏沉沉的,安靜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她感覺到身體累得不行,全身都疼,非常疲倦,她就那樣伏在膝蓋上睡著了。
高寒宣也知道她連病帶累,需要休息,他見安靜半天不動也不說話,試著伸手扶住安靜的胳膊,把她放躺在床上,安靜隻是眼皮動了動,眼睛卻沒有睜開,隻有一滴清淚沿著眼角滾落下來。
高寒宣懶得幫安靜去擦眼淚,他看了看枕頭邊兒的四百塊錢,拿起三百,想了想,怕引起安靜的抗議,如果安靜徹底拒絕,他連二百也賺不到。非常不情願地又放下一百,然後樂嗬嗬地出去了,手裏拿著手機,去沙發上躺在,繼續在網上尋找願意和他們交易的人。
安靜睡得很沉,卻做了夢。她感覺自己依稀又回到了多年前,她和織錦兩個人手挽著手逛街,也不買什麼,因為她們手裏都沒錢。
那時,她們高考落榜,那年她們都十八歲。
織錦當年的話那麼清晰的在耳畔回響:安靜,我找到工作了,是一家化妝品店,你要不要一起來?
安靜分明記得當年自己的回答:不要了,那樣的工作賺錢少,本來我媽就時常罵我廢物,我做那個工作,不能賺很多錢貼補家裏,更得被我媽罵廢物。
安靜選擇了在一家超市做理貨員,那個比賣化妝品累得多,但工資會高一些。
織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她:安靜你說,我們不能一直給人打工吧?所以將來我想當作家,我會一直努力的。你呢,你將來想做什麼工作?
睡夢中的安靜突然醒過來,喃喃了一句:“織錦,那時候我真不知道將來做什麼,但現在我做出賣自己身體的工作了,我們走了兩條不同的路。”
她的聲音非常小,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聽見。
當天晚上,高寒宣不顧安靜正病著,又聯係了一個男人,並讓他過來了,交易成功。
安靜木然地接受了這一切。事後,看著枕邊的四百塊錢,安靜想起昨天,馮玄那個胖胖的房東給自己三百時,自己感動得淚流滿麵給人鞠躬的樣子,想起張口向董凡要錢,董凡把薄薄的一疊錢,兩同零頭都遞給自己時的樣子,都讓她感覺那樣難受。
遠不如此刻,拿著自己掙的錢踏實,不用感激誰,這感覺比接受施舍的感覺好太多了,雖然這錢來得有些屈辱,但那又如何?起碼高寒宣得和顏悅色對待自己。
當然了,每次平白無故給高寒宣二百,安靜是及不甘心的。她暗暗地想,過一陣子,等自己身體好一些了,手裏的錢多一些了,就出去租房子,把高寒宣踹了,那每次的四百塊錢都是自己的了。
唯一讓安靜的心有點不安的是,她怕織錦知道她做的事情,那樣的話,還不被她笑話死?風風雨雨的人生路上,她最在乎的人,還是那個和她一起長大的織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