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一群巨大的、節肢的、絢麗奪目的閃蝶群從天上飛過,硝煙裏飛出來一艘航空飛船,船身上麵標記著藍蝶翼的絢爛圖騰。

是蟲族?

言諭的腦中不自主地想起實驗員說過的一句話。

“蟲族都是粗魯的生物,對待它們不能心慈手軟,用刀刺進它胸膛正中的心髒,然後栽進一株嗜血的白玫瑰花。”

言諭看了眼手裏的幹玫瑰花盆。

那艘漆黑的飛船停在他的窗前,船身有無數深凹的彈痕,彈片斜插進側艙裏。

艙門藍色大翅膀光芒一閃,一個滿身是血的蟲族跌了進來。

他後背上緋麗而華美的藍閃蝶翅膀在落地的瞬間消失,一眨眼的功夫就化為人形。

蟲族有一頭冰藍色的頭發,身材很修長,身穿純白銀邊的軍裝,胸前是金色的麥穗流蘇,肩上披著軍用鬥篷,此刻已經被血染紅。

言諭從地上摸索出一把手術刀,靜靜地盯著他看。

蟲族說了句什麼,看嘴型能看懂一點。

“你是人類的孩子?”

言諭想了想,表情繃得很緊,但還是點點頭。

蟲族卻沒有傷害他的意思,緊皺著眉,痛苦地閉上了眼

睛,胸口的血一股一股冒出來,也是冰藍色的。

言諭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放下刀,拖著跛腿一步步走過去,慢吞吞地伸出手,冰冷的掌心,很小一隻,貼在蟲族的傷口上。

傷口消失不見了。

蟲族一怔,俊美的麵容鐵青,滿是防備:“你是什麼人?”

有一個字的發音不對,言諭突然意識到這是一種陌生的語言,但是能聽懂。

言諭和他打手語,小小的手努力讓每個動作都標準。

“對不起,我聽不見,你能再說一次嗎?”

蟲族微眯雙眸,意識到了他應該有聽障之類的疾病,神情有些錯愕,不過並沒有直白地問出口。

蟲族飛船的飛行窗唰啦一聲開啟,戰友探出頭來,看了眼操作台上的燃油表。

“慕斯上將,飛船燃油告急,隻能支撐我們返回蟲星係,別耽擱了,快走!”

慕斯沉吟幾秒,然後起身,看了小孩子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言諭從頭到尾都沒什麼反應,被第二次拋棄在火場也沒有覺得傷心。

他重新回到小角落裏,抱緊小花盆,低低咳了好久,烈火與濃煙讓他不太清醒,漆黑的雙眼也蒙上了一層霧,他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一分鍾後,飛船回來了,慕斯上將去而複返。

戰友坐在副駕駛上,一隻手杵著下巴,無奈地看著他。

“上將,你怎麼這麼固執?他是人類的孩子,就算你把他帶回帝國也沒用,王蟲如果發現了會治你的罪,咱們邊境軍部沒你不行。”

“抱歉,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孩子被火燒死,哪怕他是個人類,但戰爭與兒童無關。”

慕斯走過去,俯身,溫柔又強硬的把小孩子和他的花盆抱在懷裏。

小孩子是很纖細的骨量,大概是營養不良,或者是沒有得到過很好的照顧,柔軟到沒有抵抗力。

他甚至沒有哭鬧,細軟溫順的黑發微長,遮著一張精致,脆弱,宛如白玫瑰般的麵孔,睜開眼睛時,那樣的美麗更加驚心動魄。

慕斯把小孩往懷裏緊了緊,回身大步走向飛船。

“修改去軍部的航路,先回我家。”

飛船平穩駛離實驗樓。

飛船內,閃蝶士兵們肅立兩側走廊,沉默站崗,雙手貼緊褲線,目光卻隨著慕斯懷裏沉睡的小孩子走。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孩子,簡直不像是有生命,雪白的像是一揉就碎的布娃娃。

副官抱著一疊文件,匆匆從走廊另一頭迎上來。

“上將,這些是軍備支出,您簽個字……您抱著的是誰?”

“一個孤兒,他的雌父剛生下他,就死在人類的實驗室裏。”

“好可憐。”

副官完全不懷疑上將所說的話,擔憂地捏了捏小孩子的小手。

“他看起來很難養活,太病弱了,要不要我去聯係軍屬醫院,給他安排體檢?”

“不用了,先叫我的私人醫生來,另外,這次體檢報告不要公開。”

“是,上將,我這就去辦。”

慕斯想起大火裏完好無損的孩子,還有自己恢複如初的傷口,心跳停了一下,大膽的猜測浮上心頭。

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一種治愈力,算是人類異能的一種,比高等級精神力還要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