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漫長的,他坐在公園的一張凳子上,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將近半個小時。然而小瑜卻很準時,九點整了才不情不願地出現,抱著孩子走到他身邊,在長椅的另一頭坐下。小星星一點兒也不怕生,看到沈括便想到昨天給他玩具的叔叔,高興得撲了過去:“叔叔,你是誰?”
“我是小星星的爸爸。”沈括力氣大,一把將孩子從小瑜的手裏抱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不同於往日的冰冷,他此刻的動作是溫柔的,笑容是慈愛的。小瑜許久沒見過他笑了,竟覺得格外辛酸,可是那孩子真與他無關!
“我沒有爸爸,姨媽說的。”
“胡說,我就是你爸爸!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那姨媽呢?”小星星敏感地皺起眉頭來,他不要沒有姨媽,雖然喜歡爸爸,可是他永遠都明白,這世上最重要的人是姨媽。
“她的事情用不著我們來擔心。小星星,你喜歡什麼?爸爸買給你。”
小瑜聽了十分頭疼,這誤會大了,見過亂認貨物的,沒見過亂領兒子的。
“我說……”
“你閉嘴!”沈括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小瑜看了一下時間,又看了看等在遠處的司機,對沈括道:“沈括,小星星你也看到了,我們今天還有事,要走了。需要做親子鑒定的話,我可以留下他的幾根頭發給你。”
“不許走!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他的話本是很強硬的,可是一看懷裏的兒子,立刻又柔軟起來,“我還沒抱夠,一起吃飯吧!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可以先走。”
小瑜有些為難地看著他:“可是孔繁幫我們約了醫生,我現在要帶小星星去醫院。”
“小星星生病了?”他心疼地抱起小星星,左右端詳起來。
小瑜點點頭:“他生下來後身體就不太好,前些天剛剛做過手術,還沒有完全康複,我帶他去醫院複診。”
“他怎麼會身體差?是你沒有照顧好小星星嗎?你怎麼做娘的?以後他的事情,我會照顧。我改變主意了,孩子不能交到你手上,他是我的兒子。”父愛是無邊的,尤其是剛剛當上父親的他,還沒有和兒子熟悉,又要失去,他怎麼舍得。況且聽到孩子身體不好,他更擔心。
“你真的誤會了!當年我和你那一晚,其實什麼都沒發生。”小瑜伸手去搶,被沈括一把推開。
“從今天起,小星星我會照顧,你愛待在哪兒,跟我無關。看在小星星的分兒上,我可以不殺你,這算是對你最後的仁慈了。但是孩子必須跟著我,我會給他找最好的醫生和學校,你無須擔心。”
“可他真不是你的兒子,就算你要殺我,我也不會退讓的。用小星星去換性命,我寧願死!”
“你死了誰來照顧他?還是我!所以你何必自討苦吃呢?結果都是一樣的。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以去探望小星星,但是休想帶走他。”沈括說著抱起小星星往自己的車邊走去。
“不!”小瑜大步跑起來,追過去。
“姨媽!我要姨媽!”小星星看著眼眶紅紅的小瑜,也跟著哭了起來,小小年紀的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小星星,姨媽來救你!”眼看著小星星被沈括塞進車裏,車子正要發動,她一著急,竟然雙手一用力將公園的鐵皮垃圾桶連根拔起,舉起來朝著沈括道:“放下小星星,不然我砸爛你的車!”
“你盡管來。”沈括慢條斯理地說。
小瑜舉著垃圾桶朝他的位置大力砸過去,車窗的位置頓時凹下了一大片。司機覺得頭都大了,長了這麼大,活了這麼多年,這麼衝動並且力氣這麼大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那麼重的鐵皮垃圾桶,她竟然能隻憑雙手就舉起來,簡直是現實版科幻劇。
雖然沈括沒有被砸到頭,但車窗上的玻璃已經被砸成了珍珠大小的碎片,人也被震得腦袋暈暈的,竟讓她搶在第一時間把孩子抱了出去。
不止司機,連見過大風大浪的沈括都驚呆了,她那一下,差點兒沒把他砸出腦震蕩。等他反應過來,小瑜已經跑得很遠了,抱著孩子鑽進了另一輛車裏,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