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山(1 / 2)

年難留,時易損,山中歲月如梭。年關將至,銀裝素裹,爭道人曾看了眼皚皚白雪,歎息說道,“明年倒是個豐收年。”

豐年又如何,大周內憂外患,滿目瘡痍。男子年輕力壯點的,早被一紙征兵令給征了去,留下一家老小淚濕衣襟,誰又來迎這豐年呢?是那些日薄西山的耄耋老者,是那些垂髻之年的孩童,還是那些個以淚洗麵盼君歸來的女子。

兵荒馬亂,國已不國,家已不家。對老百姓而言,男耕女織,父慈子孝,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才是他們所渴求的。不求富貴榮華,但求平安一生。

如夢境中的地方,雖有禍亂,但卻不過爾爾。那地方,有生,有死,有病,有災,但每個人都是為自己而努力活著,這才是老百姓所求的太平盛世。

話說回來,誰不是個平凡老百姓呢?趙文武亦是如此。隻願逍遙江湖,神仙眷侶,不願誰主沉浮,爭名奪利。即便他不願意,爭道人這關呢?老馬的在天之靈呢?所以,他隻能去爭。而這一天,已不遠矣。

趙文武光著膀子,不畏懼這嚴寒,遞出一劍接著一劍。若是仔細看,零星的雪還並未落到他身上就融化了,內息灼熱可見。

爭道人在一旁看著,陡然之間,隻見他右腳彎曲,左腳向前用力一蹬,一躍而起。右手作拳,左手成掌,向著趙文武轟出一記重拳。拳風陣陣,卷散周圍雪花,端的是拳勢驚人。

趙文武猝不及防,無法閃避,隻能將三尺青鋒橫在胸前,以劍身去擋這重拳。

“叮當”一聲,拳劍相接,發出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趙文武的身形隨著拳勢向後飛去,直至撞上了院中槐樹,方才停止。以劍拄地,撐起身體,嘴角溢出鮮血。

趙文武怒目圓睜,對爭道人吼道,“老頭,你失心瘋了不成!”

“……”

爭道人沉默無言,驀地,身形縹緲,以迅雷之勢出現在趙文武身前,抬起左腿,一鞭而下。趙文武心中惱怒,但他自己知道,若是結結實實吃上這一下,必然是命喪黃泉,隻得側身往左邊翻滾。

“轟隆”一聲,趙文武躲過去了,可身後槐樹卻無法躲過,應聲攔腰斷裂。趙文武明白,爭道人是認真的,如果再不反擊,就沒機會了。

趙文武趁著爭道人左腿埋在斷木之際,將劍尖插入雪中,向上一挑,頓時白雪迷眼,一劍遞出,直取爭道人胸口。

爭道人會心一笑,抬起左手,往劍身一拍,趙文武的劍勢就被這麼輕而易舉的終止了,整個人陷入雪中,閉目等死。

爭道人提起趙文武,笑眯眯的看著他,說道,“小子,起來,別裝死了。”

趙文武睜開眼睛,看到笑臉吟吟的爭道人,氣不打一處來,大罵道,“死老頭!你這是要你徒弟命啊!”

爭道人一撒手,也不管趙文武受傷與否,就把他丟到了地上,認真說道,“文武,你在為師這裏修行,也有一段時日了,是時候要下山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修行亦是如此。今日為師突然出手,一是試探一下你的功力深淺,二是要告訴你,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可千萬別作小女兒姿態了,說什麼要孝敬為師雲雲的。你要真想孝敬我老人家,就下山去,讓我也可以清靜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