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推醒謝二,把醒酒藥一股腦塞進姑娘嘴裏,隨後捂住謝二嘴巴,對著謝二還不甚清醒且因受驚而睜大的眼睛微微搖頭。
醉酒的滋味不好受,頭疼得厲害。
謝青玨揉了揉額頭,略顯迷茫的瞳孔慢慢嚴肅沉靜下去,無暇顧及其他,毫無抗拒地咽下散發出怪異味道的藥丸,既而快速拾起衣袍穿戴整齊。
她如一根羽毛般輕飄飄翻身落地,全程都未曾出聲。
落地之際,長劍已握在手心。
姑娘轉身守在床前,給女人換衣裳的空間。
隻是,謝青玨狐疑地擰起眉,秦玉究竟給她吃了什麼藥?
怎麼總感覺有股黴味兒?
沒來得及多想,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拎小狗一樣把她拎到自己後頭。
右手肌膚覆上皮革,寬袖中劍鋒若隱若現。
秦玉不動聲色地將神識探出屋外,這才看清外麵的情形,麵上滑過幾許詫異。
與預想中的不同,一共有兩波人。
應是用空間術法封鎖屏蔽住了這座客棧及附近街道中落腳的其餘修士,外頭幾波人瞧著涇渭分明,在一派寂靜中過分顯眼。
目光自那群金紋白袍的傀儡滑過,落於手握長弓的紫袍女修身上。
秦玉眯眼,見她身形飛掠至殘影、所射出的箭例無虛發,以元嬰初期的修為力抗數個元嬰後期而不落下風。
她的對手,並非傀儡人,而是身穿灰袍的修士。
為首者修為至出竅中期,卻並未出手,反倒在與傀儡的首領爭執些什麼,麵色不虞。
“是那個小二!”
偷偷摸摸躲在女人身後跟著探出神識觀察局勢的姑娘忽然扯了扯秦玉衣角,傳音示意。
秦玉皺眉,神識一掃,果然在角落裏看見幾個雞崽般縮在櫃台後抱團取暖的女孩,是傍晚見過的客棧裏的那些小二,修為最高才築基後期。
而此時,她們跟前卻站了個手握長刀的元嬰期修士。
灰色長袍連接寬大兜帽,遮住修士大半張臉。
擋在眾人身前的女孩瞳孔緊縮,全然被強大的無法抗拒的威壓鎮在原地、動彈不得,眸中倒映出一把高高舉起的長刀。
長刀上還沾著不知是誰的血,順勢滑落,幾乎要滴到她眼睛裏。
許多人在極度驚恐時,會變得身體僵直、感官遲緩。
仿佛有誰在喚她,又仿佛隻是錯覺。
四周在一瞬間布上隔膜,將所有聲音都掩得模糊。
泛出猩紅利光的長刀自頭頂劈下,葉南枝絕望閉上眼,失去血色的唇瓣不斷囁嚅:
“……掌櫃的……阿嬋姐……”
“南枝!”
過了幾瞬,想象中的疼痛沒有來臨,反倒是身後與她一起被鎮壓住的小雞崽們嚎啕大哭著將她團團圍住、撲倒在地。
葉南枝被她們哭得險些以為自己真死了。
抖著手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臉和四肢,竟完好無損,不曾從中間斷成兩半。
女孩提在嗓子眼的氣猛地落下,一時間整個臉頰都皺了起來,又哭又笑。
等情緒平穩些,她抬頭看去,身前赫然出現一位青衣裳劍修、正與幾個灰袍老怪打鬥,便是這人出手相救。
“我認識她!還有那位前輩!今天是我招待她們的!”
撲在葉南枝身邊哭得滿臉涕淚的圓臉女孩與眾人一起爬回櫃台後邊、盡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不去添亂,此時定睛一看,兀地小聲驚呼。
她們晚上原本見掌櫃回來,就一股腦湧出來玩鬧,哪成想會在客棧裏碰見殺手。
如今被空間術法困在這裏,連打開陣法、找房間躲藏都不得。
葉清月探出半個腦袋,看那青衣女修劍勢如虹、力抗數位元嬰而不落下風,眼睛不覺亮了亮。
黑裙子的前輩便更厲害,切瓜似的不斷斬落人頭,順手救下掌櫃後與掌櫃一起將那群不速之客逼出了客棧。
謝青玨解決掉麵前的最後一個灰袍修士,完成了女人給她布置的課業。
客棧裏重新恢複寂靜,不知從何處生長出的倒刺藤蔓將大門牢牢封鎖,把打鬥聲盡數隔在外邊。
櫃台裏窸窸窣窣地長出一排小蘑菇。
不知是誰先出了聲,喃喃驚歎:“她……她好像比掌櫃的還厲害……”
謝青玨收到秦玉的指示,曉得外邊出竅期的修士非自己所能敵,便老實守在客棧裏,防止再有歹徒朝這些半大的孩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