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姐,你行行好,求你不要將這些東西拿走,小姐隻剩下這些了。”
卑微的乞求聲將猶如在海中浮浮沉沉的蘇凝夕拉了回來,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一泛黃破舊的繡花帳頂,疑惑漫上眼眸。
依稀記得,她剛研製了一種新型毒藥,試藥時,一陣窒息席卷而來……是誰救了她?
蘇凝夕微側身子,遍體疼痛讓她倒吸一口冷氣,怕是讓車碾壓後也莫過於此。
“還不鬆開,不然我剁了你的手。”
傲慢凶狠的威脅聲在不遠處響起,蘇凝夕不由蹙起眉頭,強忍著疼痛艱難地側過身子,望見門口站著一黃一紫的兩丫頭,似乎是起了爭執。
心頭的疑惑更濃,卻也沒有張口就問,隻眯著眼睛將兩人細細打量了一番。
“紫衣姐,求求你了,不要拿走小姐的東西。”黃衣丫頭拽著那紫衣丫頭的手不肯鬆開,聲色哽咽,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流個不停。
紫衣冷哼了聲,眼裏是掩不住的鄙夷,語氣尖酸刻薄:“小姐的?過了今晚,她不過就一死人。怎麼,你還以為這醜八怪會醒來,醒醒吧。小珠兒,你喚我一聲姐姐,我好心提醒你,別當傻子,趕緊趁著沒人來收屍前,拿了東西走人。想來二小姐也是會好心收留你。”
“不……不會的,小姐會醒來。”被喚為小珠兒的黃衣丫頭麵上流露出一抹惶恐之色,那言語是說服紫衣,也是安慰自己,“紫衣姐,你不可如此,平素裏小姐待我們是極好,你怎麼能夠如此……況且若不是你挖苦小姐,小姐又怎會跳入池塘?”
紫衣唇角微勾,清秀的麵上滿是嘲諷之意,語氣更是涼薄一分:“這怨不得我,怪隻怪這醜八怪命不夠好。小珠兒,你要是這麼不聽勸,那麼就下去陪醜八怪,想來主仆二人也不會冷清了。不過,我是要到那二小姐處去,這命還不想白丟了。”
珠兒怔怔地盯著紫衣,抓著她的手緩緩垂落。
蘇凝夕將二人的話聽了個真切,多少明白點事兒,雖覺得像是天方夜譚,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魂魄跑遠了。
隻不過眼下這處境可是糟糕的很,瞧著這四處漏風的屋子哪裏像是一小姐所居的閨房,再看看那屋外的丫頭,她暗暗咂了咂舌頭,往後的日子有趣了。
蘇凝夕清咳了聲,打斷那兩丫頭的爭執。
珠兒聞聲,有一瞬間的錯愕,緊而驚喜地尖叫出聲,飛快地跑回屋裏:“小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蘇凝夕瞧著麵前淚眼婆娑的珠兒,暗暗歎了聲,倒是個衷心的丫頭。她微頷首,視線又落回到正欲離開的紫兒,幽幽道:“紫衣,過來。”
紫衣腳步微滯,一絲憤怒之色在眼眸裏一閃而過,她拿著手中的花瓶返身回了屋子,將其重重地放回到桌上,不耐煩道:“不知小姐喚奴婢可有何事?”
蘇凝夕撐起身子靠在床欄上,輕挑了下眉頭,聲色幽幽:“若是無事,便是不能喚你?”
“能,怎麼不能,你到底是蘇家大小姐。”紫衣陰陽怪氣地回道,嘴角卻是裏流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隻是大小姐,奴婢不是主子,可是忙得很,沒那麼多的閑工夫在這兒嘮嗑。”
蘇凝夕嘴角輕揚,似笑非笑地看著紫衣:“閑工夫?”她怎麼覺著這紫衣一直都很閑,閑得都有時間挖苦原主,閑得吃裏扒外?
紫衣對上那雙似乎含笑的眼眸,心下有些驚訝,但下一刻又恢複了那不耐煩的神色:“小姐,就你這副身子,還是少說兩句的好,省得一口氣上不來又回了閻王殿。不過……奴婢以為如此也好,省得又因三王爺的羞辱而跳水自盡,咱們丫頭可經不起你的折騰。依奴婢之間,你還是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直接上吊算了,省得白白拖累奴婢們。”
“紫衣姐,你怎可如此說話。”珠兒眸露憤怒,雙手緊握成拳,似恨不得要與紫衣拚命。
蘇凝夕睨了珠兒一眼,又看向紫衣,明眸微動,似有一道寒光射出,嘴角含著絲絲笑意:“說得極好,哪有丫頭經得住我這般折騰。”
說話間,她慢悠悠地走下床,在珠兒的攙扶下忍著腳心傳來的鑽心痛楚,走到紫衣麵前,而後手一推,將身旁的珠兒推到了一邊,涼薄的唇彎起,刻畫出一道美麗的弧度:
“隻是——你話太多,聽得我生繭。”
話落,“啪……”一道清脆的掌摑聲在這安靜的屋子裏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