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1 / 2)

波光粼粼的月影川在青翠的山澗中蜿蜒流淌,一條呆滯的魚被鐵叉貫穿了脊背,老翁笑眯眯的收了工具,望著回家的方向。他家裏今天來了客人,一個很奇怪的獵人。身體強壯、目光淩厲,走起路來竟有二十年前,從門前經過的大將那樣英武壯氣,“如果他是我的兒子就好了。”老人樂嗬嗬的想著。老人家裏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們都在前方打仗,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時代裏,除了每年一封家信他們什麼都寄不回來。女兒倒是孝順,可是感覺到自己日漸衰老,他很怕等不到兒子們回來的那天。蜿蜒的山路難不住這位老兵的雙腳,二十年前他經常追隨那位大將翻山越嶺打得敵人措手不及,但是今天他出奇的累,裝魚的桶在他扁擔的兩頭悠悠的打著晃,贅動他的身體左搖右擺“哎,人若是老起來果然是突然間的事。”他自言自語,摘下頭頂的鬥笠一搖一搖的扇著風,努力穩定著扁擔。“老人家,請問您見過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麼?”一個俊秀的年輕人從高高的馬背上跳下來,他看起來像一個充滿秀氣的武士,長著一雙如女子般水靈的眼睛。“哦,他是個獵人吧。”老人停下了腳步,趁這個間隙抬了抬肩頭的扁擔。“是的,他是我的哥哥,您見過他!”年輕人喜出望外。“您是位武士嗎?”老人繼續往前走,與身邊牽馬而行的年輕人攀談著。“不,請問那個人往哪個方向去了?”年輕人彬彬有禮。“嗬嗬,他在我家裏,不必擔心,我從家裏出來的時候他在幫我劈柴,現在應該劈完了,您要是急著找他,跟我來就行了。”老人笑嗬嗬的說話,臉頰上汗流滴落。年輕人看見老人額頭上的皺紋,汗珠在那裏彙成了一條小溪:“老人家,請您把扁擔放在馬背上吧,這樣您會輕鬆許多。”他關切的看著老人。“嗬嗬年輕人,你可別小看了老人家,我年輕的時候在這大山裏背著三十天的軍糧行走過一千多裏,那個時候我沉重的鎧甲和槍整夜都在身上,隨時都要出發。而且將軍還在那樣的條件和時局下帶著我們學習文字和戰法,你知道那會消耗多少精力和體力麼?真正的武士絕不會怠惰,這是將軍要我們永遠記住的話。”老人自豪的說著往昔的成就,完全不在意年邁的雙腿與老化的骨骼帶給他肉體的疼痛。“將軍,哪位將軍?”“嗬嗬,這個時代的將軍太多了,說真話,我從不知道衛將軍完整‘的名字,但我會永遠記得他的模樣,他是一位真正的武將。”一路上老人拒絕了所有的幫助,堅持扛著扁擔走完全部山路,為了慶賀他老邁的身體再次征服了這條山路,今晚他格外高興:“真遺憾,如果現在還有酒就好了,不過今天我叉到了很多魚,我女兒的手藝特別好,兩位請不要客氣!”“老人家,為什麼您沒有捕到一條虎齒魚?月影川裏有很多虎齒魚。”盤中的魚引起了獵人的好奇。“哈哈,哪種凶猛的魚類我都能輕易的捕獲,但是我這一生從沒捕過一條虎齒魚,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兩人一起搖頭。老人女兒靈巧的手在桌子的一腳給客人分筷子,她月影般的瞳仁裏映射出對愛情的熱火,從那個年輕的獵人出現的第一秒開始,她臉上一直是紅彤彤的燙,像晚霞中的太陽,溫暖而美麗。“像您這樣生活在這裏真不容易,如果您能捕到很多虎齒魚那是可以過上好日子的。”秀氣的年輕人拿起一雙筷子,以不易察覺的動作用銀針試了一下。老人一邊給客人盛飯,一邊饒有興味的道來:“說起來,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啦,當時我隻是三個孩子的父親,當時的這裏隻有一小片的土地能供我們生活。那天我下地幹活,一位騎著紅馬的將軍從天而降,我當時是很害怕的,我說將軍,我們家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隻有三張吃飯的嘴和一個還在吃奶的孩子。”他很嚴肅,他說你願意為了你那不太破敗的家,為了你的孩子而戰鬥嗎?就這樣我加入了他們,第二個月旗手陣亡了,我把旗子扛了回來,從此我就成了旗手。”三個年輕人認真的聽著“可這和虎齒魚有什麼關係呢?”“當然有了,將軍賦予我的軍旗上繪製的就是一條虎齒魚,每當我穿過重重的阻礙跟在將軍身後的時候,我的身後是無比安全的,因為我手裏的旗子引領著所有被將軍的氣節所折服的武士們,他們的身後依然是一群武士,所以我從沒怕過,我的身邊都是穿著虎齒魚戰袍的兄弟,他們會保護我的,我也是......會保護他們的。”老人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所有人都被老人的情緒感染了,淚眼朦朧。“快吃吧孩子們,以後也請你們不要捕殺虎齒魚,這是我的請求,請答應我。”老人說著,激動的攥緊了筷子,幹枯的手握得發出幹響。“我答應您,這一輩子,我絕不會捕殺一條虎齒魚。”獵人鄭重的向老人承諾。天色將黑,兩人辭別了老人,在父女二人的殷切揮手中踏上回城的路:“將軍,請您騎馬。”年輕人把韁繩拉住,向走在前麵的獵人低頭一禮。“不必了,我父親說過,真正的武士不可有絲毫怠惰,我不敢違背他的教誨。”年輕人牽著韁繩,站在原地左右為難。她其實是女的,叫銀羽,是個箭術奇準的神箭手。沒人知道她會藏在戰場的哪裏,但當天空發出雁翎箭尾端特有的哨聲,必將有一人中箭倒地。“父親,這世上還有許多人記得您呢,虎齒魚的旗幟不會在衛麟的手中倒下,絕對不會。”說著衛麟的手輕撫胸膛,他的衣服裏穿著鎧甲,那鎧甲原來的主人就是他父親,上麵也有一條虎齒魚,與老人當年旗上的那條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