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的火車站的候車廳,跟這個城市一樣又小又破,隨處可見的垃圾,坐在地上靠著行李滿臉疲憊的旅人,在空氣裏,隻剩下安靜的呼吸。
火車長長的笛聲充斥的空間裏,機械的女聲偶爾地向大廳裏的旅人報告著往來的車次。
在某個角落裏,蘇遷坐在破舊的椅子上,睜著泛紅的眼睛,眼神空洞,眉宇間全是疲憊,好像這裏一切都與她無關。她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
鄰座的小孩怯生生地瞅瞅身邊冷冰冰的姐姐,偷偷地拉了拉媽媽的衣角。
女聲又一次響起:“k854次列車開始檢票,請買到k854次列車從…”
這聲音驚醒了不少還在打盹的人,人群開始呈現騷動,一時間讓這停滯的空氣出現了裂縫。
蘇遷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車票,很久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等到檢票口都已經沒人了,才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來,走向檢票口。
火車上也是正在昏睡的人們,蘇遷背著書包,對著手中的票,找到座位坐下來。
座位是靠窗的,原來坐在這裏的人因為半夜被驚擾美夢,罵咧咧的到別的車廂去了。
蘇遷頭靠著窗,火車鳴著長笛緩緩開動。窗外是一片漆黑,是她生活了十八個年頭的城市。
而她身上隻帶著自己這些年打工的積蓄,身份證,錄取通知書,這個破舊的書包裏,是她全部的家當。
在淩晨三點的空氣裏,沒有告別,沒有送別,沒有祝福,隻她一人隻身踏上看不見未來也不再有過去的路。
輕輕地閉上眼,蘇遷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這個養育過她,又讓她絕望的地方,這城市沒有她回頭的理由了。
眼角的淚水在黑夜裏,隱沒了痕跡。
在C市火車站旁邊的一個網吧坐了一天,晚上八點多蘇遷坐上了去L市的火車。
蘇遷混在擁擠的人群中,被推搡著踏上月台,找到自己的車廂,安置好了自己唯一的家當。
蘇遷睡在狹窄的硬床上,睜著眼睛,沒有絲毫睡意。
等到火車真的出了S省的那一刻,蘇遷突然有一種身後的線瞬間斷掉的感覺。
所以她突然轉過頭,盯著自己的身後,茫然不知所措。
火車行駛了一天後,進入了高原地區。
高原反應來的強烈而直接,蘇遷在廁所裏把本來就吃得不多的食物有全部吐了出來,直到吐出膽汁。
扶著車壁,腦袋一陣陣的暈眩差點讓蘇遷直接倒在地上,全憑蘇遷意誌裏的強撐,才讓她一步步挨到了座位上。
列車早已停下來了,車廂裏全是因為高原反應而不斷呻吟的旅客,列車員在車廂裏來回走動,拿些藥物給大家吃。
蘇遷趴在桌子上,胃裏的翻江倒海,腦袋的暈眩,讓她整個人臉色蒼白,四肢無力。
列車員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和一些藥品,艱難地吃下藥後,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蘇遷才緩過勁兒來。
身體稍微好一些了蘇遷也將就趴在桌子上的姿勢,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折騰得太狠了,雖然不那麼痛了,但還是全身無力。
外麵是高原的天空,和N市永遠灰蒙蒙陰沉沉的好像隨時都會壓下來的天空不一樣,這裏的天很高,要人用力的仰望,才能把全部的天空看盡,天空很藍,沒有半點雜質。
純粹的藍色,倒映進蘇遷的眼睛,蘇遷覺得自己的心在這樣的天空下有一種片刻的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全車的人高原反應基本上都過去以後,列車又在夜幕降臨之際,緩緩啟程。
到了L市,蘇遷打起精神出了火車站,然後上了一輛在火車站外等著的大巴。
大巴的目的地是全世界都著名的一座宮殿,在人民幣的背麵,全中國的人民都把它奉為至寶。
蘇遷挑了個靠窗的座位,一上車就靠在窗戶上閉上眼睛打盹。大巴一路搖搖晃晃,駛向目的地。
不知過了多久,蘇遷被一個大的搖晃弄醒,就幹脆坐直了身體,讓自己清醒清醒。
車窗外的道路兩旁,是一些穿著民族服裝的人,一步一跪的,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