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半蟲人雇傭軍(1 / 3)

這個生在太平世的可悲地球人——張小福——從沒有見過如此淒厲的死亡。

小嫩芽,模樣看來隻有四五歲罷!長得像大頭兒子一樣,他若生在地球上,此刻,一定正快快樂樂的上著幼兒園、或者哭著喊著找媽媽。而在這‘蟲鬼九重天’的世界裏,他較小的身體,卻在這個本該成長的年齡裏,支離破碎了去。連他死亡時候的表情,是痛苦、還是絕望,是有多少的恐懼,都已經無從分辨了。

張小福赫然看到,比成年人大腿還要碩大的可怖蝗蟲,如同一窩蜂一樣,菌集,撕咬,爭搶,那稚嫩的血肉。

是的,蝗蟲,巨大到連粗壯後退上的倒鉤刺都能被看的一清二楚!這讓張小福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那倒刺都像匕首一樣鋒利。

張小福並不是個有勇氣的人類,絕對不是,他幾乎從小被欺負著長大。

然而,相比於不能承受這巨大到畸形昆蟲的可怕,張小福更不能接受這個中午還與他同鍋造飯的小娃娃,此刻屍體遭受如此淩辱!他在短暫的寒顫過後,第一時間就覺得,那被啃咬的七零八落的,若是自己,心才會好受,才能擺脫一種莫名其妙的煎熬。

所以,張小福在這一刻,萌生了愚蠢的勇氣!

撿起一根枯樹幹,撕心裂肺的大叫著,張小福便衝上前去了,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張小福在學校的時候,從來沒打過架的,倒是常常被打,挨打的經驗有一些,打別人的經驗就不好說了,是以現在看來,他的姿態醜極了!比鄉村把式還不如。但好在,他是有拚死一戰的氣勢的,也就指望這氣勢嚇人了——張小福這一瞬間心頭的複雜情緒、可能都讓他忘記死亡是什麼了!

一棍子擊打下去,一隻巨蝗便像個棒球一樣,飛出去老遠,撞擊在樹幹上,碎了,像打棒球一樣,其餘蝗蟲一哄而散,隻剩下地上的小嫩芽。

頭已經幾乎辨認不得模樣,脖子已經斷了,腹部也被撕開,可憐的小嫩芽。

看到這場景,張小福馬上想吐,這可怕的凶案現場!但顯然,因為種種原因,他本人對‘嘔吐’有了很強的抵抗了。隻是緊跟著,他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他因顫抖而恐懼。他想去觸摸那可憐的小屍體,可是他沒有任何辦法將自己的手靠近,他緩緩跪地,不知所措了——他今天才認識的小夥伴——死透了。

而這時候,一刹那靈光,“蟲藥!”張小福心想:“蟲藥興許能救他,骨折的腿,幾分鍾就可以走路了!”抱著這絲幻想,張小福這會兒覺得,無論如何,他也得把小嫩芽帶回去!而要把小嫩芽帶回去,那些嗜血的蝗蟲可就不幹了。

這異界的昆蟲,又怎麼是好相與的?嗡嗡聲中,轉眼,它們便靠攏了,黑壓壓的,像是一片雷雨雲。

張小福連滾帶爬的緊握棍子站起來,手心冒出了汗。

而也就這會兒功夫,蝗蟲群衝了上來,張小福為了壯膽,大叫一聲,拚命揮舞起了手中的木棍。他生活了二十年的是重力稍大的地球,來到這異界,便貌似有了大力士的勁頭,雖然毫無章法,竟然也虎虎生風。飛來的蝗蟲群衝過來,很快被他打散,隻是身上受到了輕重不同的擦傷——皮開肉綻。

蝗蟲群依樣畫葫蘆的,很快又衝了上來,張小福隻得再次將它們打散。如此反複,越打越散,蝗蟲群卻也越挫越勇了,四麵八方,亂哄哄的一片,張小福很快渾身鮮血橫流,而到了這份兒上,他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

也許再過幾秒鍾,張小福就繼小嫩芽之後,成為這些幾如變異的蝗蟲的盤中餐了罷!張小福在這生死攸關的刹那,並無暇多想,但這對於他而言,興許是個好歸宿,他無法直視小嫩芽那破敗的屍體,那簡直比洞穿了心髒還要疼!

其實,他因為毫無準備的‘穿越’後、所謂的文化衝擊,現在的精神狀態也有點不正常。

然而,張小福這個無能的地球人,卻又注定要在這‘蟲鬼九重天’的世界裏,走出更遠的距離。

畢竟張小福是不通戰鬥技巧的,在地球上的時候,他都不一定能成功打死一隻雞!隨著腎上腺素的急劇消退,他已經幾乎喪失繼續抵抗的能力了。

然而,就在張小福疲憊不堪,打算扔下手上那根已經殘破的枯樹幹、決定放棄的刹那,事情卻出現了轉機!

張小福先是眼前一陣雪亮,光芒刺的他睜不開眼,而鏘鏘的細密聲響中,他看到的,是突然的滿眼冰刺,攜著陣陣寒意,瞬間定格了圍繞他亂舞的蝗蟲!那細長卻尖銳的無數冰刺,將那些鬥大的蝗蟲們一一刺穿,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張小福本都打算過放棄生命的,將這麻木的身體交給那些異變的昆蟲去撕咬,眼前的‘神跡’對他而言,光怪陸離。

額頭一滴冷汗落下,張小福顫巍巍的退開,隻見那冰刺,如同生生從地上倒著長出來的晶瑩樹根,傾斜著,如同劍刃一般的無數細長冰刺仿佛胡亂的生長,劃著優美的曲線,亦使整塊冰坨的造型,活像從地底下伸出來的鬼手,亦或觸須。

亂冰刺,是天蠍宮的丁字相位蓄力強攻,而‘蟲鬼九重天’的世界裏,天蠍宮戰士常以狠辣的攻擊和玄妙的技法著稱。

至於如此強悍的亂冰刺,當然出自強悍的天蠍宮戰士之手。

加上這亂冰刺攻擊的又精準到無與倫比,細膩到讓人側目,抽絲剝繭般,便為張小福解圍,穩穩幹掉了圍攻的變異蝗蟲,卻又不傷其中之人分毫。這又足見這天蠍宮的戰鬥經驗的豐富了。

那冰刺很快隨風分解成閃光的離子,飄散。繼而,張小福透過那濕了他眼眶的殷紅滴血,看到果然是湘織女來了,是湘織女將軍。

的確,眼下,也隻有這湘織女將軍,才有這樣的戰鬥水平。

而這種情境下,張小福恍惚之中,有點覺得,來的人,根本就是天上的仙女。

“快撤回營地!”湘織女將軍衝張小福大叫,打斷了張小福的意淫。

“可是,小嫩芽!”忘了其它一切別的,張小福也還記掛著這事,可他低頭看時,那嬌嫩的身體,簡直已經破損到連拾都拾不起來的地步。

“快撤退!他已經死了,無法再救活!”湘織女冷冰冰的繼續發號使令,她已經見慣了各式各樣的死亡,當然已經麻痹到絕不會為這種事撥亂情緒,而說話間,另一根亂冰刺拔地而起。

這‘噌’的一聲之後,再次偷摸集結起來的蝗蟲,又一次被淒涼的定格在空氣裏,張小福在剛剛倉皇之中,還未覺得怎地,這次,他把這神乎其神的技法從頭到尾看了個清楚,嘴巴都快吞雞蛋了,他這個地球人,真是從心底喊出一聲:“我了個去!”

張小福驚的當時就摔坐在地上,感覺上,那亂冰刺並沒有刺穿那些昆蟲,而是刺穿了自己。

很快,如同骨骼劈啪的聲響接連不斷,冰的碎屑漫天飄散,而釘死在那根根如鐵樹銀花一般的冰刃之上的無數蝗蟲,隨著亂冰刺崩塌,蟲屍落了一地。

張小福於是顫巍巍的說不出話了,他從沒有親眼見過使用法術的人類——那隻在傳說裏、故事裏。

周圍大部分的巨型蝗蟲,都被幹掉了,零星活命的,也都構不成氣候,條件反射的爭相逃竄了。

湘織女於是隨手背後一摸,一個如彎彎月牙的鐵物件被拿在了手裏,在這個世界裏,它被叫做‘月缺’——形狀像月全食形成前的刹那光華——卻並無任何光澤。

女將軍將這月缺高高抬起,依稀可見那黑如镔鐵的細細周身上,刻滿了些燙金符號。而搖擺兩下,那月缺的空缺中心,黑暗盤旋,似忽然打開了一扇異界之門般,風暴便湧動了起來,是的,一扇通往神秘世界的門,無數風暴,正向這月缺的眼往裏灌。

再看,竟然是滿地的蟲屍快速碎裂、溶解形成了這風暴,那些屍體,仿佛被下了化屍粉一般,化成了光芒浮動的縷縷青煙,連小嫩芽的屍體,都變成這一縷縷的光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