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柳三棉總想著“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句話,他未料到李冬子和他玩心計。用手抹一把臉麵,淚水卻從他的指縫中湧出來。
柳三棉朝夜空搖晃一下胳膊,然後歇思底裏叫到,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象怪獸一樣嘯叫著跑向深深的夜幕。
一夜未眠,天剛亮,柳三棉的手機又響個不停,他看了一下,是葉月兒打過來的。
秋天是成熟的季節,路兩旁的莊稼都盡情地展出自己的驕傲:豆莢大腹便便,玉米裸露出身子笑得金光燦燦,紅紅的高粱挺拔出雄性的威風,油菜搖曳著婀娜的身姿。
柳三棉忘情地牽起葉月兒的手,有幾分激動的說,月兒,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走這段路嗎?
葉月兒望了望遠處的田疇,心裏酸楚楚的,她依偎到柳三棉的胸脯上,邁著款款的步子,心裏總拂不不去柳三棉背叛她的陰影。盡管現在有老省長住在家裏,兩個人天天談一些開心的事,但葉月兒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她的心情一點也快樂不起來。她想著和柳三棉在一起的少女時代。那時葉月兒高考落榜在家正閑得無聊,在墟城的親戚小產病了,捎話讓葉月兒前去服侍一陣子。葉月兒從遙遠的天府之國四川來到了地處中原的墟城。她沒有想到會和柳三棉在墟城天緣奇遇。那時葉月兒和柳三棉相識後,她正好在親戚家呆得無聊,也想下意識地放縱一下自己的情感,但她未料到自己的情感會很快變成一匹脫僵的野馬,在她那春光燦漫的少女原野上,恣意縱橫馳騁起來,她沐浴著駘蕩的春風,雲發飛揚撒著歡兒一下子就超越了少女的裏程碑。
後來,葉月兒在新婚之夜對柳三棉承認了是自己對柳三棉一見鍾情的,她也希望柳三棉有她一樣的感覺。葉月兒說她一下子就被柳三棉的言談舉止深深地打動了,也許是她在家時無暇關注異性,突然洞開的少女心扉,且有一束溫暖的陽光正巧射進來,令她頓感春意融融,風光無限。
葉月兒在未來墟城之前,仿佛一直在攀緣上懸崖峭壁,在窮鄉僻壤的小山村,一直過著差不多是與世隔絕的日子。在鄉下的勞作確實是辛苦的,和柳三棉結合後,她才真正體會到攀登高峰時鬆開手向下墜落的快感。她和柳三棉在婚後好長時間,都覺得自己完全沉浸在情愛的海洋裏,被幸福的波瀾蕩漾著,讓她激動得有些不能自抑。葉月兒也想幫柳三棉整理一下文稿,想象他一樣寫一點東西,但每當她鋪紙提筆時,才知書到用時方恨少。葉月兒不懂得舞文開墨的,她翻了幾本有關情愛的書,覺得那上麵的話太肉麻,也很太虛偽。她看過柳三棉寫給一個叫夏星的信件,隻是覺得柳三棉是一個很有學問的人。有一次她苦思冥想幾日都弄不懂“哪個少女不懷春”這句話。
那時,葉月兒還看過柳三棉寫的一些關於思念某個少女的言語,那是能看得懂的,隻是她覺得自己的臉蛋騰地一下象著了火,一陣耳鳴心跳,頭腦嗡嗡作響,她覺得身旁似有好多人在笑話她,後來,她想,男人都是這樣的,遇見自己喜歡的女人,總要有一個表達方式的。婚後的一些日子,葉月兒有好時間都靠偷看柳三棉的一些情書打發光陰。她時常一個人慌亂地跑進屋裏,關上門一個人看柳三棉寫給一些女孩子的信,大多是寫給一個叫夏星的姑娘的。滿紙都是之乎者也,也有詩詞歌賦,令葉月兒有幾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