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公司的事務,羅蘭便驅車來到市郊。
那裏有一條她非常喜歡的小河,河岸上開滿了黑桑花。
也許是下意識裏對某一種東西的懷戀,隻要她看到這些象征著團結和合作的黑桑花,她便好象又回到在墟城和王社相處的歲月。
黑桑樹,墟城的黑桑樹。那裏畢竟有她的初戀,她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棄。渺渺琴聲,絲絲盼望,不遠的你,王社,你可聽出我琴弦中的將溢的想念?在一灘草溪旁,羅蘭的心情很漠然。覺得心裏很煩,羅蘭很想冷靜一下。
春釣灘,夏釣潭,秋天要釣水一片。
羅蘭很懶散地在河畔的一個草灘旁垂釣著。白雲在藍天舒卷著,河岸的黑桑花兒搖搖晃晃的,鳥兒飛翔旋轉著,一派悠閑的景象。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駝子朝羅蘭走了過來。
“駝叔,你怎麼到這裏來了。”羅蘭認出他是外公的家廚,身材瘦弱,佝僂著身子,看上去象個孩童。
“你外公不放心你,他讓我跟著你。”駝叔說,“羅蘭,回去吧。你怎麼總是一個人朝這裏跑?”
“沒什麼,隻是想散散心。”羅蘭說,“總想釣一條大魚,但總是很失望。”
駝叔笑了,他坐在羅蘭身邊說:“釣魚是要有耐心的。羅蘭,你媽不容易,以後要和你媽處好關係。”
“駝叔,我和我媽的關係不好嗎?”
“我是說,你媽說什麼你要盡量聽,要服從,這樣才能算孝順。看來你媽是想讓你答應她定居美國的。不過,你外公卻思鄉心切,這也非常難為你。”
“駝叔,你說得對,他們就是在難為我。你想,我外公想回到中國,我媽卻想從中國來。我外公想讓我嫁給大衛,我媽卻想讓我在T市找個名門旺族。我已經長大了,我應當有我自己的選擇,對吧?”
“說的也是。”駝子說著從羅蘭手裏要過魚杆,調整了一下魚浮,很漂亮朝水裏拋過去。“羅蘭,有些事也許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明白了。做老人的不容易,總希望兒女好,這個心情是很難讓人理解和接受的,有時兒女們還會誤解。”
“駝叔,你有兒女嗎?”
“沒有的。就我一個人。自從來到美國後就一直獨身。習慣了,一樣。”
“從大陸還是台灣來的?”
“大陸,也是墟城,和你是老鄉哩。當初就是想出來,結果出來了就一直東奔西跑居無定所,自從投奔到你外公這兒才算安定下來。”
“墟城還有什麼人嗎?”
“有兩個弟弟,大弟叫柳少飛,人挺能混的,就是不務正業。不過,我小弟柳三棉可是一個曠世奇才,可惜生活在鄉下,真是委屈了他。”
“那你當初怎麼不把你那有曠世奇才的小弟柳三棉帶到美國來呢?”
“羅蘭小姐真是見笑了。當初我在家鄉時那裏貧賤得很,你媽是知道的。我和你媽談及那時的生活,你媽還會潸然淚下的。我相貌醜陋,人又沒什麼本色,呆在家鄉總是受人欺侮,與其那樣象狗一樣的生活,還不如跑出來。有句古話,叫人挪人活,哪裏的黃土不埋人呀。”
“是啊,埋骨豈須桑梓地,人生到處有青山嘛。”
“羅蘭,你有學問,人又長這麼漂亮,你媽媽一定為你感到驕傲。你外公也沒有別的意思,他讓你嫁給大衛,我想也許更多的是出於你個人的幸福原因。你想,當初你來美國時,大衛表現出的辦事能力就很令你外公賞識。現在,公司的一些事務差不多你外公都讓他一個人打點,這說明大衛先生還是蠻有才智的。大衛人長得又帥氣,和你們家又是世交,我想,你們要是真得結為秦晉之好,這真是一大快事。不過,婚姻是不能勉強的。你如果一下子不能接受大衛,還是可以慢慢處的。我覺得大衛對你還是蠻尊重的,他並有象對待其他人那樣有什麼少爺脾氣,更多的是在你麵前表現出了紳士風度,也很儒雅,也很風趣,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