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競爭對手(3 / 3)

柳三棉回家的時候,雨還沒停。他問黑子,作業做得怎麼樣了。黑子說,才做了一半。葉雲兒說,現在的學校怎麼布置這麼多作業?孩子那是回來過周末,這作業完成了,周末也過完了,一點玩耍的時間都沒有。柳三棉說,現在整個教育係統都這樣,拿學生分數拿升學率考核教師,教師隻得用這種最笨也是最實際的,填鴨式應考式的方法教育孩子。黑子問,爸爸,你這幾個周末為什麼總是出差?

柳三棉笑笑說,這是工作,要你出差,就要出差,沒有理由的。黑子又問,以前,你出差回來,都給我帶禮物的,這幾次怎麼什麼也沒有?柳三棉說,是嗎?是嗎?竟一時答不上來。柳三棉摸摸兒子腦袋,說:“黑子長大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爸爸每次出差回來,都向爸爸要禮物。”葉雲兒嘴角撇了撇,似是想笑,但比哭還難看。他意識到葉雲兒知道他在說假話了,於是,便小心翼翼躲著她,怕她會借什麼話題,戳穿他的謊言。柳三棉不想讓黑子認為,他是個不誠實的人。他要以身作則,教育兒子做一個誠實的人。

柳三棉原以為四成傑的事對他來說,該告一段落了,那邊還發生什麼事,自己都不會插手了,再插手,就像市長龍彪說的那樣,管得太多了。各人有各人的職責範圍,各人有各人管的事,管過了界,就是搶奪人家發揮的空間,搶奪本該是人家的功績,如強盜搶奪人家的錢財般。何況,四成傑那邊是趙後禮管轄的地方,屬城郊區的事。

城效區的區委書記是誰?是趙後禮。他們是副市長柳三棉候選人的競爭對手。在這種關鍵時刻,他搶奪趙後禮的發揮空間,搶奪本該是趙後禮的政績,居心何在?雖然,他和趙後禮是朋友,趙後禮也沒往心裏去,相反地,在遇到波浪村村民糾紛時,趙後禮還主動要求他去處理,但是,他不能不考慮到其他人。那些人是怎麼看的呢?怎麼想的呢?他們知道他柳三棉和趙後禮是朋友嗎?是什麼樣的朋友?官場上的朋友也算朋友?他們知道趙後禮曾給你打過電話,叫他柳三棉幫忙處理嗎?

這麼想,柳三棉就有點心虛了。他問自己,趙後禮是不是那種人?是不是在暗算自己?他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要他幫忙處理村民糾紛,是否別有用心?正像展毅說的那樣,如果,把事情搞砸了,那他柳三棉就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即使現在事情處理好了,也會在別人眼裏留下一個搶奪功績的嫌疑。他想,不管處理好,處理壞,他柳三棉都兩頭不是人,而怎麼樣的一個結果對趙後禮都十分有利。

柳三棉沁冷汗,背脊發涼。不過,他認為趙後禮不會是那種人,更不會那麼可怕,隻是,不可避免地,這事已產生了不利於自己的影響。在墟城機關大院裏,柳三棉覺得他和趙後禮的關係不應當是政敵,但也不是朋友。朋友應當很在乎自己的,柳三棉覺得最在乎你的人,在乎你的喜,在乎你的憂,在乎你的歡笑,在乎你的眼淚,在乎你的悲傷,在乎你的每一句話,在乎你的每一個神情,所以也在乎你對他的傷害。但是,趙後禮傷害的語言是刀刃,能刺痛愛人敏感的心。他的態度是冷冷的冰霜,能凍結柳三棉的一腔沸騰激蕩的熱血。

柳三棉很快調整自己的情緒,他告訴自己要沉著,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