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燕雲海可是燕家膝下?”
“正是。”燕文斌激動的神色溢於言表。
“五日前,燕雲海在我滄家鏢局考核中表現優異,我滄家鏢局願收納燕雲海為弟子,不知可否?”
“可。”燕文斌狠狠的點了下頭,周圍傳來了幾聲輕笑,沒想到這木訥的漢子竟緊張到這個程度,隻用了一個可字來回答管事的問題。
管事似乎也沒想到這漢子木訥的可愛,微微一笑,但動作卻沒有停歇。他向眾人點頭示意,儀式到這裏就圓滿結束了。
圍觀的眾人待對話開始時便已安靜,待管事點頭後又重新歡騰起來。儀式向來如此簡單,從未出現過任何差錯。眾人歡呼著向燕家慶賀,燕文斌和今日的主角燕雲海更是激動非常,滿臉笑意。
滄毅卻沒看向這兩人,他看著端坐在燕文斌旁的女子微微皺眉。寧玨雖然也在笑,但這笑容依然是淡淡的,和身旁丈夫的大喜截然不同。她似乎是堅信她的孩子一定會有今日,但更可能是生性如此。淡雅,悠然,如一隻白蓮盛開在這青山之中。這種女子,怎會是一個普通的村婦?
怪不得這孩子有了如此的心性,滄毅回頭又看了看在旁邊明顯露出高興神色但依舊算得上平靜的燕雲滄,忽的打定了主意。
正待管事打算結束對話,帶燕雲海離去時,滄毅站了起來。
管事微微愣神,便朝著滄毅深鞠一躬,退到了一邊。燕家一行俱是一愣,看向了滄毅。而圍觀的眾人似乎也發覺,這和平常聽說的儀式有些不一樣,便也都安靜了下來,隻待這威武的中年漢子說話。
“我是滄毅。”
隻此一言,眾人便大驚,隨即一片吵雜聲響起。滄毅?整個青山村有誰不知道這個名字?那可是滄家的大人物!他來這做什麼?
寧玨微微皺眉,便輕拉了一把丈夫,站起身來,帶著站在一旁的孩子朝著滄毅深鞠一躬。隨即道:
“原來是滄毅大人,民女照顧不周,還請大人見諒。”
“無妨。”
“不知大人今日到訪,有何賜教?”
滄毅看了看眼前的眾人,最後目光定在了寧玨身上。
“不敢,不請自來已是打擾。今日本是一樁大喜事,我觀雲海果然一表人才,想是必有出息。既然今日到訪,我願代著鏢局再送上一份小禮,不知可否?”
他看著燕雲滄微微一笑,目光回到了寧玨身上,不待眾人開口,便繼續道,
“我觀雲滄似乎缺少了些許練武天賦,但勝在心性不俗,我見甚是歡喜,希望帶他回去做個雜役。諸位大可放心,既然今日是我開口帶他回去,自然不會苦了他,自會讓他在閑時去學堂聽課,想來對這孩子也大有裨益。不知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這也叫小禮?這分明是天大的恩賜!誰都知道燕家這個小子在習武這條路上是十足的廢物,根本耍不出什麼花樣,而這青山村又根本不可能給這孩子找個合適的老師助他從文。更不提的是,誰不知道滄毅是三爺身邊的紅人?倘若燕雲滄被他討了去,怎麼可能會隻當個普普通通聽人使喚的雜役?不說滄爺承諾了讓這孩子去學堂聽課,便是他什麼都不做,隻憑滄爺要來的孩子這句話,誰還會給這孩子苦頭吃?
思到此處,眾人對燕家多少有些嫉妒生出,莫不是今日燕家祖墳顯靈冒了青煙,保佑這兩個孩子有了這般運氣?
滄毅自然知道眾人的嘈雜是在說些什麼,卻也不以為意,他隻覺得眼前錯愕神色一閃而過就恢複了平靜,隻帶著淡淡笑容的燕雲滄越看越叫人欣喜。
他看著眼前的燕文斌的臉色由錯愕轉變成驚喜,自然知道這燕家之主意下如何,也不覺得意外,隻靜靜的等著那個”願意“。
這是天大恩賜,誰都會這樣覺得,又怎可能生出任何變數?
“我不同意。”
淡淡的女聲瞬間讓所有人化為一片沉寂。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出聲的寧玨。
不同意?怎麼能不同意?!
“……你說什麼?”
此刻,便是滄毅也生出了些許錯愕之感,這女子,莫不是太過激動說錯了話?
“謝謝大人能對燕家不才的賞識,但孩子尚且年幼,身體自幼羸弱,出不得遠門,望大人見諒。”
年幼?出不得遠門?這是什麼理由?!幾個和燕家交好的婦人已然看不下去,試圖上前勸說,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位母親為何這般心思,這是要將多好的機會推出門外?
滄毅眉頭微皺,他沒想到這寧姓女子這般不識抬舉,剛想拂袖離去,卻聽得門口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她說不行,那自然是不行。寧家的孩子哪怕流落在此處,也斷不能去當什麼雜役。寧清玨,我說的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