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銅爐飄出嫋嫋的熏煙,淡淡的亦不失清香,女子的閨房中一片安寧。伏案的女子年方十六,身著淺綠色羅衫,及腰的長發簡單的挽了個髻,並著一支白玉簪,安安靜靜的寫著佛經。
太陽漸漸西垂,陽光灑在女子身上,女子微微抬起了頭,一張幹淨的臉微微泛紅:“原來時間過得這樣快麼?”搖頭輕笑,繼續低頭寫著。
窗外的梨花開滿了枝頭,一陣清風徐來,點點花瓣飄飄落落。一位老婆婆正坐在院內繡著手帕,一針一線在指尖來回穿梭。這時,拱門外一個端著水的婢子盈盈而來。她模樣姣好,體態輕盈,臉上掛著笑容對著院內的婆婆說:“梅萍奶奶,小姐還是在房內嗎?”“嗯。”被叫做梅萍奶奶的婆婆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對丫鬟說:“進去的時候輕點,別吵到了小姐。”黃衣婢子輕輕的吐了一下舌頭,向房內走去。
“小姐,小姐請喝茶。”婢子將茶盞放在了桌上,斟了一杯茶端給寫字的小姐。
“放下吧,我還不渴。”
女子一會兒放下了手中的筆,右手拖著腮,略顯疲憊的雙眼凝向窗外。“小桃,爹爹怎麼樣了?”
小桃微笑著跑向桌邊,垂手而立“回小姐,老爺還是老樣子,我剛剛來的時候看到權叔去了老爺書房。”
“哦,知道了。”女子依舊淡淡的,收回遊離的目光,起身道:“小桃,我們去書房吧。”
梅萍奶奶此時已不在院內,兩女子一前一後穿過拱門向聽竹軒走去。小桃本性活潑,可是對著這個主子她卻不知道該怎麼笑了,老爺生病,小姐本就難過,可教她如何是好。小桃回頭看了看那梨樹,“依居裏的梨樹竟也是如此的清寂嗎?”小桃想了想又跟上了小姐的步伐。
小桃,一個月前她本不過是一個鄉下丫頭,家中雖清貧,可她還是和父母親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現在是將軍府的一名丫鬟,追隨著這位救了她的小姐。
一個月前,當朝丞相之子王姚平霸占城外三十裏處農田,驅趕民眾。鄉民無奈,故來到將軍府前喊冤。小桃就是其中的一個,在王姚平的暴力下,小桃的父母親都病故了。也難說是病死還是被暴打致死,小桃孤苦無依,便自願被留了下來,於依居內照顧小姐——林將軍之女可依。
聽竹軒外,可依放慢了腳步,整了整衣襟。清亮的眸子似乎充滿了笑意,給人暖暖的感覺。那一片竹子漸漸告別了枯黃,青翠從根部向上發展。隻是在這滿園生機來臨之時,它的主人卻病倒了。可依抬腳直接向書房走去,她希望爹爹看到她開心的樣子。
將軍已經病了將近一個月了,早年追隨先帝征戰沙場自是留下了不少頑疾。而今隨著年歲的增大,本來的小病不想也會托如此久仍不見好轉。請了好些大夫,卻總是說並無大礙,隻是心火鬱結,還需放寬心靜養。今日的佛經便是無奈之舉,可依雖然不信佛,可聽梅萍奶奶的話仍舊抄寫了一天,隻盼爹爹病愈。
躺在搖椅裏的將軍似乎顯得沒有什麼精神,現在可依想的是什麼時候才能和爹爹一起去放風箏呢?官拜大將軍的父親總是心係百姓,不見他何時放鬆過,靜養安心,談何容易啊!
“爹,依兒來給您請安了。”可依笑嗬嗬地來到爹爹跟前。縱然已燃沉香,屋內的藥味還是有些濃重。“依兒,乖,過來坐。”
“嗯。”
將軍拉著女兒的手,有點發黃的臉略顯瘦削。
“爹,您今日是否覺得好些?胸悶還是很嚴重嗎?”將軍已年近半百,雖然可依淺笑可是說不擔心卻是騙人的。
“爹,你放心,你很快就會好了,到那個時候看你還敢繼續偷懶不陪我放風箏。”可依撅著嘴,小巧可愛的模樣讓人愛憐。
“我一直講自己沒事,可你就是不放心,現在爹就在家好好靜養幾天吧!依兒,你還記得明天是什麼日子嗎?”沒有戰場上的凜冽,將軍就是一個慈父撫摸著可依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