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時節夜長日短,酉時未過,天色就已經不知不覺的暗淡了下來。
浩瀚無垠的夜空仿佛是一個偌大的擂鼓,連綿不斷的雷鳴聲就仿佛是一枚鼓錘,猛烈敲擊著這個偌大的擂鼓。每敲一下,便會牽引出一道白晃晃的閃電掠過,過不多時,已是雷電交加,雨水急急而落了。
三人高,六人寬的山洞。
山洞體緣由淺漸深,越往裏走,視線就越開闊。
洞內橫刃千奇,斑駁參差,地麵坑坑窪窪,偶爾踩到不平之處,便會蕩出一攤積水,四處飛濺。
洞壁上,凹鑿著許多小孔,在這些小孔上各自放著一盞油燈,用以照明。隻是洞外涼風習習,忽大忽小,引得燈芯搖擺不定,顯得光線昏暗不堪。
在這個山洞裏,居住著五名孩童,因為身負‘叛將直庶’的罪名,不允許被納入村籍,隻能在這處緊靠村子不遠的山洞落居萋住。
平日裏,四名男童一般都會清晨上山打獵,待得夜幕降臨之時,便回到洞裏。而今日則有些不同,自一大早來了客人之後,他們便整日未出,悶不吭聲的坐在地麵,臉上不是皺眉,就是咬唇,有焦慮有歎息,表情頗為複雜。
坐在石墩上的那名精壯男子年約四十左右,皮膚微黑,彎眉立鼻,微微翹凸的下巴飽含著堅毅。寬實的嘴唇緊緊抿著,連銜著顴骨由腮幫橫切下來的兩條焦慮的皺紋,如包子一般皺成了一團。
豁然,他起身站了起來。
目光炯炯的看了五名孩童一眼,輕歎了口氣,滿臉羞愧道:“哎,都怪五叔沒用,沒辦法讓你們回村入戶不說,想不到如今對於村子要驅逐你們一事也無能為力,我,我對不起你們。”
五名孩童臉色雖然都有些難看,但是從眼神中卻不難看出,他們對這名中年男子並無怪罪之意,相反帶著一絲濃濃的感激。
孩童首領方中鎧搖了搖頭,道:“五叔,您不用自責,其實,大家都明白,這一切全是秦暉在暗中搞鬼。我知道,他還在為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所以才會利用村長小舅子的身份,想要將我們驅逐出去,真是欺人太甚!”
說到這裏,方中鎧竟情不自禁的伸手猛拍了一下身前一隻竹篾編織的竹凳,隻聽‘啪’的一聲,那木凳瞬間便幹淨利落的斷裂成了兩截。
而他的手掌卻沒有絲毫受傷,甚至沒有紅通的跡象。
老二鄭玉洲點了點頭,接過話來,道:“五叔,因為您在村中擔任儲糧總管的關係,我們這些年來才能有飯吃,有衣穿,說到底,我們應該感謝您才是。哎,想不到,我們忍氣吞聲了這麼多年,卻始終無法避開秦暉的刁難。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想,現在除了反抗之外,我們別無選擇了。”
“二哥所言極是,事已至此,隻有反抗,才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老三季猛堂站了起來,朗聲道:“五叔,村民們大多都是淳樸善良之人,隻因受了秦暉這混蛋的挑撥,才會對我們有所誤解。隻要我們解決了秦暉,再向村民們解釋當年之事,我想他們會讓我們回村的。”
“沒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起反抗,讓那狗日的秦暉不得好死。”
“對,即便是跟那壞蛋拚得魚死網破,我們也在所不惜。”
老四張傳一,老五廖盈兒也紛紛出言附和著,語氣裏,無不透露著一股仿佛滲進骨子裏的憎惡。
或許是被壓迫的太久了,即便他們現在還不過是十幾歲的稚嫩孩子,但是此時內心裏湧現出來的爭鬥之心,卻是如此強烈。
五叔的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其實他心裏跟明鏡似的,又怎會不知這一切都是秦暉操作的呢?
隻因秦暉是村長的小舅子,頗得村民們擁戴,而且家中錢財萬貫,兒子秦凡忠又是受人敬仰的二層元力武者,單憑他們幾個孩子,又如何能反抗得了呢?
這無異於以卵擊石,毫無意義。
他擰了擰眉,心疼的看了幾名孩童一眼,正待開口說話之時,突然覺得山洞隱隱顫抖,腳下步子登時變得不穩了起來……
隨即,從洞外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大,隱隱傳來一陣聲勢滔天的腳步聲,仿佛是死神的召喚一般,帶著一種恐怖的氣氛逐漸包圍了整個山洞。
“糟糕,獸群來了……”
方中鎧雙腿跪下,半側頭,耳貼在地麵,仔細聆聽了片刻之後,率先做出了反映。
幾人聽聞,不由麵麵相視,神色之中透露出一絲驚恐之意。
“大家趕緊抄家夥。”向來遇事冷靜的方中鎧頓時爆喝一聲,對著幾人吩咐道:
“玉洲,速去取圍杆。”
“猛堂,快將所有的短刺木板抱出來。”
“傳一,準備獵弓,尖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