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他有著禦氣的修為,毒蠍也是身手了得之輩,但麵對千軍萬馬,個人勇猛卻是算不得什麼,更何況不到危急關頭,楊延昭並不打算暴露自己的修為。
所以要守住雲州城,很是困難。
一隊隊兵卒走過,路過楊延昭身邊時無不駐足行禮,眼中滿足敬服,而後者也是笑著頷首示意,說道著辛苦一類的話語,即便是簡單的客套寒暄之言,但也足以讓這些年輕的兵卒激動好一會。
耳邊時不時傳來歡笑之聲,那是離鄉多年的遊子說著日後歸鄉後的憧憬,白發蒼蒼,終於等到這一日,怎能不盡情的開懷大笑?
看著這些,楊延昭的胸口越發的堵得慌,便想著轉身去尋蕭慕春,讓他潛出契丹人的包圍,去尋潘美發兵馳援。
正當他往回走時,恰好看到一家店鋪的掌櫃在門口掛出了幾個大的孔明燈來,見到這個,楊延昭突然愣著了。
“公子,公子……”
聽到這呼喚聲,楊延昭回過神,卻發現蕭慕春不知何時到了眼前,“公子,那蕭咄禮和大鵬翼都被屬下安排好了,幾個兄弟在那審問,想來能從他們嘴裏掏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蕭慕春很是興奮的說著,他混跡了多年的營旅何時捉到過契丹人的將軍和節度使?所以迫不及待的吩咐下去,讓手下一班人將能使上的法子全都用上,一定要撬出些軍情。
可是楊延昭似乎對他所說並不關心,大步走向前,往著街邊的燈籠鋪子走去,仔細的盯著那模樣喜慶的孔明燈看了起來。
也許是聽到了聲響,那掌櫃的走了出來,見到是楊延昭,忙驚得上前行禮,“草民見過大人。”
擺手讓對方起來,楊延昭撥弄著手中的孔明燈,“掌櫃的,這些燈可是店中所做?”
“回大人,是草民和幾個夥計做的,大人擊敗了契丹人,朝廷大軍也即將前來,雲州城必將取得大捷,草民心中高興難耐,便做出了這些燈來。”
點了點頭,楊延昭繼續問道,“掌櫃的,要是在這燈中四壁貼上油紙,並在離上口寸許處隔開,燭蠟之類放在這上麵部分可算麻煩?”
“這哪裏麻煩,草民立刻照搬去。”
雖搞不懂這年輕的大人意欲何為,但是掌櫃的還是喚來夥計一道給孔明燈四周縫上了油紙,並將燈上下隔開,在上麵點了燈芯,小心的遞到了楊延昭的手中。
“蕭大哥,你給我找些燈油和一把弓箭來。”
蕭慕春應聲而去,不多時,將東西遞到了楊延昭的手中,後者將火油倒入孔明燈被隔開的下部,繼而將燈放飛出去。
秋風起,孔明燈隨風往北搖曳飄去,燈中的火光在白日裏有些微弱不可見。
見孔明燈到了半空之中,楊延昭把箭在火油中浸濕,點上火,彎弓搭箭,箭矢應聲出弦,插進孔明燈內。
頓時,燈在半空中燃燒起來,片刻之後便失穩的墜下,火雨灑落,在街道的青磚地上竄出一灘火苗。
“公子這……”
這時,蕭慕春豈能看不出明道來,吃驚的說不出話來,隻能伸著手指著那幽幽燃著的火焰,做手舞足蹈之勢。
“蕭大哥,給我去找出所有擅射之人。”
待蕭慕春當即領命而去後,楊延昭招人喚來柯壽禮,讓他立馬將城裏所有的火油全都集合起來,並紮出越多越好的大型孔明燈來。
做完這些,楊延昭才鬆了口氣,幸好這是北風,也算是天佑與他,否則,即便有這退敵之計,也無從施展。
直到夜幕拉開,城外的契丹人都沒有再做攻城之舉,也許是何萬通在等待著遼朝新的命令,不過這倒是給了楊延昭更多的準備時間。
子時,晚風急驟了許多,寒氣逼人,讓人不得不搓手跺腳,在心中暗想,不久後的嚴冬,這北地該冷到何種地步。
城頭,擺滿了數不清的孔明燈,楊延昭一聲令下,整個雲州城的百姓皆紮起了孔明燈,沒有木料,便去砍樹來,更有甚者將家中的桌椅都拆卸了;沒有火油,便將燈油乃至動物油脂熬出的油給拿了出來。
所有人,都在為著雲州城努力著。
心中極為的感動,楊延昭看著一旁三百多人的將士,他們大多是吳斌殿前司的人,手中拿著弓箭,等候著命令。
城門之下,是數百的黑甲鐵騎,典胥望著黑漆無星的天際,雙眼閃著精光,嘴角裂出一絲嗜血的笑來,“夜黑風高殺人夜,果然是有道理的。”
他的身邊,蕭慕春沒有做聲,卻是點了點頭,抬首望向城頭,在靜靜地等著那讓他血液沸騰的孔明燈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