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嚎啕大哭，哭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男子揪著玄虛的手略略鬆了些力道。玄虛撲通一聲跌坐回板車上。男子垂首：“你都知道了？”
玄虛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我知道什麼？”
“……”男子濃黑的雙眉皺起：“你到底怎麼了？”
玄虛道：“我很好。”
男子轉頭望向被侍衛押著，哭的天昏地暗的小丫頭。
小丫頭好不容易才稍稍止了一下哭聲：“郡主失憶了，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時候的事？”男子皺起的眉頭，皺的更緊。
小丫頭哭道：“去年中秋。”
男子頹然的坐在了車板上，望著眼前麵色蠟黃，鬢角斑白的玄虛。許久低聲道：“跟我回家吧。”
玄虛沉默，她想起這人是誰了。那個穿著黑衣服的人間帝王。但是，此刻她和他距離那麼近，近到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她卻無法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帝王氣象。
“你不應該是人間帝王的。”她實話實說：“你身上有一股血煞之氣，定然雙手沾滿鮮血，逆天改命篡越了真龍之氣，這才登上了皇位。你殺孽太重，注定不得善終。”
“對，你說的都對。”男子點頭：“但是你不要忘了，如果我不是遇到了你，我的結果也不過是臭水溝裏一具枯骨罷了。你和我，從站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再也脫不開幹係。”
“為什麼？”
“因為……”男子這才想起，眼前這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衰老很多的女人失憶了，從前種種，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於是，他話鋒一轉輕輕吐出三個字：“我愛你。”
玄虛足足愣了有一刻鍾：“什麼意思？”
“我愛你，我離不開你。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活不下去了。還哪裏來的今天？”
玄虛十分冷靜的搖頭：“我不信。還在宮裏的時候，我和星，我們兩個差點兒餓死。你若是愛我，又怎麼會讓我們餓死呢？”
男子的眉峰一挑殺氣頓起，但旋即又將一身殺氣壓了下去。可是麵對玄虛的質問，他還是無言以對。他知道那肯定是有人作祟，才令中宮差點兒被餓死。但是，若不是他故意的放縱，又有哪個奴才敢那樣對待堂堂一國之後呢？
“走吧。回家。”男子拉起瘦驢頭上的韁繩，架著驢車轉頭。
“星……”玄虛慌張的尋找那個和她相依為命的小姑娘。她雖然失憶，但是世間法典心中清楚。和皇後一起逃離宮廷，捉到是要被處死的。
男子伸手握住她在空中慌亂揮舞的手：“放心，我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她是個好孩子。自己不吃飯，把飯省給我吃。自己發愁，還要逗我高興……”
“我知道。”
“不要為難她。”
“不會。我們把她收做女兒養好不好？”
“不，你殺孽太重，克妻克子。如果她做了你的女兒，也會不得善終的。她是個好孩子，你不要害她。”
“……”
夏日午後的風很溫柔，吹在人臉上說不出的愜意。玄虛坐在驢車上，漸漸便有了困意，朦朧中，她看到一帶連綿的山巒。漫山遍野的紅葉如火如荼，風一吹仿佛從天邊灑下來的紅綢，要多美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