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逸這話不知是假玩笑還是真勾引, 王淩波卻是麵不改色。
回了句:“陛下還真幹一行愛一行。”
也不知是調侃還是諷刺。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客廳,有兩個花甲之年的老者已經等在那裏了。
坐在上首的那位頭發銀白, 但眼神銳利, 看著極具氣魄, 另一個臉上縱橫溝壑, 整個人笑眯眯的,很是慈祥的樣子。
王淩淮一驚,隨即喜聲道:“爹,你怎會在此?”
又看了一旁笑眯眯的老人一眼:“二叔怎的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那首座上的老者竟是王家如今明麵上的家主王隨,笑麵老者自然就是負責京城生意和朝堂關係的二老爺王意。
王隨沒有搭理傻兒子,二人先是衝宋永逸行了大禮, 給足了皇帝體麵, 被虛扶起身後,又是關切打量王淩波。
問了許多她這一兩個月在劍宗的近況,操憂之心溢於言表。
相反對王淩淮這個天資卓絕, 有望突破王家出身修士極限的希望, 倒是反應平平。
尤其他爹王隨,看他眼神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王淩淮好險要鬧, 他還記得兩個月前堂妹被逐出家門時,父親痛心疾首, 冰冷無餘地的嘴臉呢。
合著竟是裝的?他那一身剛正的爹原來是這樣的?
索性還是宋永逸這個外人在,王淩淮隻得壓下不滿,縮一旁悶頭喝茶。
比起他的拘謹,宋永逸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他看了王氏真正做得了主的三人一眼,笑道:“見笑了, 朕的處境如各位所見。”
“從先帝開始,朝政便被太皇太後把持,龍椅上的人不過是憑她心情廢立的傀儡。”
“公卿世家滿朝文武並非沒有那維護之人,或是想在朕勢微時賭那還政之功,或是欲維護宋氏正統,亦或是與太皇太後一黨有不死不休之仇。”
“但唯獨你王家,探到了朕除皇權旁落外的真實處境,並避開了太皇太後的耳目接觸到朕。”
宋永逸目光落到王家主身上:“據我所知,王氏在朝堂內建樹不顯,你們又是如何做到的?”
溫太皇太後經營近百年,從宋永逸祖父開始便手握權柄,等宋檀音進入仙門,歸入掌門親傳,當時的皇帝老邁,便已開始將手伸進朝堂。
如今耕耘一甲子,太皇太後對整個淳京的把控可謂是滴水不漏,那些試圖擁立皇帝人,前腳才遞過眉眼,後腳太皇太後便會對宋永逸施以暗示警告。
一開始還沒有這般默契,在最開始登基那兩年,宋永逸意氣尚存,很是縱橫勾結了一番。
但太皇太後總能在他得見曙光時,親手打碎他的希望,戲貓逗狗似的看他絕望狂怒。
久而久之便也學會了隱忍內斂,不輕易信與他人。
隻是王氏從去年接觸到他,時至今日,期間的數次聯絡試探,竟真讓太皇太後毫無所覺。
宋永逸也疑心過這又是皇祖母的一次戲弄敲打,但王氏以誅殺太皇太後力保的溫氏世子為證,證明了他們真的有避開其耳目與掌控的能力。
皇祖母再是耍弄他,也出不起這樣的成本,宋永逸信了。
但與此同時,這股隱藏在暗地裏的滔天能量也讓他心驚。
於是在真正合作之前,宋永逸自是有此一問。
但沒想到回答他的卻不是作為家主的王隨,而是作為‘美色’被推出來的王淩波。
她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宋永逸:“先前陛下說太皇太後身側的主事宮女受你引誘,已經是你的人手了。”
“那陛下對她可知道多少?”
宋永逸蹙眉,心中略過一絲不安,還是答道:“玉和?”
“她是個聰明人,極善審時度勢,爬上如今的位置也不乏大膽冒險,頗具野心,家中已無親人,既無弱點牽絆,又頗有賭性。”
“在祖母身側已然是她能走到的極限,若再想更近一步,在朕身上一博不失為一個機會,更何況一國之君的引誘溫存,她頗為受用。”
“王姑娘是可是在試探朕對自己手裏人的把控?”
王淩波並不意外聽到這個回答,他說的其實也沒錯,雖有傲慢,但也趨於人性逐利本心。
可她卻搖搖頭,看著宋永逸的眼睛,正色道:“她不叫玉和,玉和乃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賜名,再是寓意吉祥,她也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