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昏迷了很長時間,等到清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在城市的醫院裏麵,到處都是一片肅殺的白,濃鬱的蘇打味彌漫在空氣中,讓從小就害怕醫院的我感覺渾身不舒服。低頭看看,我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已經被處理過,可也正因如此,我被包的像個大粽子,如果我以現在這副樣子出現在金字塔,說不定還會被傳出個木乃伊複活的怪談。
“你醒了?”
守在我旁邊的是個小屁孩,大約六七歲,拖著兩條長鼻涕,快流到嘴裏他就再吸回去,讓我不由產生了個很邪惡的想法,騙騙他這東西特別好吃,讓他伸出舌頭舔一口嚐嚐。
“你是哪來的幹活?”
小孩吸了吸鼻涕,告訴我說他是村裏的村民,他老爸是村長,我們在山間縱火,所以他和他爸來找我們老板要賠償。
我們老板?是他們老板東陽吧!
但等我意識完全恢複後,就沒什麼心情和他扯皮了,現在我身邊躺著的隻有金蠍子,那東陽呢?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等我問長鼻涕小孩的時候,他也茫然的搖搖頭,兩條鼻涕跟著甩來甩去,像兩條青龍:“不知道,還沒救出來呢,俺爹說了,俺們在這兒看著你倆,其他人在村裏看著畢哥哥和秦姐姐,你們一個也逃不了!”
我靠,這小屁孩還真夠用心險惡的。
於是我學著金蠍子拍我的樣子拍了這家夥腦袋一下,可隨之劇烈的疼痛就從我的木乃伊爪子上傳來,我哎呦呦叫了幾聲,又向他打聽金蠍子的情況。
“俺不知道,俺爹說他傷的你比重,但你這小身板都挺過來了,他應該沒問題。”
“我FUCK你十八姨太的,看好你老子的身材,絕對的健美運動員!”
可我知道說這話也沒用,從理論上講,一個正常的長鼻涕小孩是沒辦法通過我身上厚厚的繃帶看到裏麵的肌肉的,但這樣好歹能讓我心裏平衡一點。
就這樣我在醫院呆了三四天,東陽能活著回來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雖然他是身手不錯,但到底也沒法達到和炸藥的破壞力叫板的地步。
在這段時間我不止一次嚐試聯係我老爹,可電話那頭的提示音一直告訴我這個號碼是空號,我甚至向護士借來了筆記本,聯係他的QQ,可不論我發多少垃圾信息,他都沒有給我任何回複。
住院期間隻有神通廣大的楊樂帶著幾個弟兄來看過我,其中有一個年紀大一點,學的是醫學,他看了金蠍子的狀況,說能醒來的可能性不大,搞不好就成植物人了。
我想著養這麼盆植物也夠費勁的,如果不是他看起來確實是個人樣,我恐怕早就把他連根拔起扔到窗戶下麵去了。
就這樣鬧騰了一天,那個長鼻涕小孩很敬業,一直坐在旁邊安靜的吃楊樂給我帶來的水果,連個廁所都沒上,好像他離開一步我就會撒丫子逃跑一樣。
大約下午四點多鍾的時候,其他幾個人約好去吃飯,楊樂決定留下來陪我,可那張嬉皮笑臉,居然在他們離開後突然就變的嚴肅起來。
他看了一眼還在吃香蕉的長鼻涕小孩,問我說:“他是什麼人?”
我想了想,如果把這些離奇的事如數告訴他,他肯定也不會相信,還不如就敷衍一下算了:“我鄉下的表弟,不礙事,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楊樂還是有所顧忌的看了他兩眼,然後問我說:“你告訴我,你爸是不是犯什麼事了?”
我心裏一沉,藝東升連手機號都換了,QQ也聯係不上他,要說犯了什麼事正在跑路,那也是有可能的。
見我不回答,楊樂又接著說道:“這段時間,你去哪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後有空我和你解釋,先說我爸,他怎麼了?”
“二鍋頭,我說了你別害怕。”楊樂又看了一眼那個小屁孩,壓低聲音對我說:“你爸好像突然蒸發了。”
“蒸發了?”
“你走以後,我去學校找過你幾次,但學生都告訴我說根本沒聽過你這個人,我打你手機,你也一直關機。我想著你是不是幹什麼丟人事了,窩在家裏一個人生悶氣呢,就跑到你家去找你,幸福小區六號樓二單元302室,對不對?”
“對,是我家。”
“已經不是了,裏麵住著一家山東來的人,我問他們是不是剛搬來的,可他們告訴我說他們已經在這裏住了七年。我有點害怕,就去物業查住房登記,可物業的人說保護業主隱私,不讓我翻,還說他們沒聽過藝東升這個名字。”楊樂的語氣讓我覺得他在編故事,但他那個人從不說假話,所以我可以肯定他確實經曆了這樣的事,“我覺得這事有點怪,就跑去你爸單位找,可得到的也是一樣的答案,他們說公司從來沒有藝東升這個員工,最可怕的是,我回家問我爸藝叔叔和藝純哪去了,他居然也告訴我,他不認識這兩個人!”
我後背都開始冒冷汗,楊樂的老爸楊元傑和我爸是死黨,從小玩到大,平常在我麵前,他們也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好兄弟,怎麼會突然就不認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