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那場幻覺中東陽和我說的話,在近乎絕望的處境中,這句話又突然出現在我腦海。
的確,有時候除了你自己,沒什麼人能救得了你,你於他人不過是一個過客,就算是死掉,也沒誰會為你傷心到陪你一起死,但於你自己,你卻是世上最重要的部分,不論犧牲什麼,不論結果如何,你都必須要竭盡全力給自己一條生路。
蛇身上的長毛將我的手勒的很緊,我努力把手向腰間伸,有一刹那我甚至開始懷疑,如果我再這麼反抗下去馬上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手被勒斷,但和死在這裏比,斷一隻手又算得了什麼。
終於我將手伸到了腰間,血下來的感覺非常清晰,我甚至能看到蛇身上的那些人臉開始移動,一齊聚集在我的血滴落的地方,可以說是一張疊一張,貪婪的吸食著那些血液。
與此同時,我的手也碰到了腰間的匣子,裏麵裝的是還沒用完的C4,我忍受著同樣的疼痛將另一隻手移到腰間,慢慢扯下一塊粘到蛇身上,然後用刀將綁住我的那些黑毛一一割斷,再次用**引爆了C4。
我不知道這樣一來自己還能不能繼續像蟑螂一樣大難不死,但最起碼我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即使是殘廢也好,被包成木乃伊躺醫院也好,最起碼不會就這樣掛在蛇手裏。
也許是有了前車之鑒,我這次沒有被炸的太遠,連神智都還是清晰的,可能是慌亂之中用的C4量並不多,威力隻將這條蛇炸成了兩半,金蠍子跟著蛇的頭部一同掉落在地,他身手好的實在驚人,毫發無損的跳到了一塊石頭上之後,竟然還有精力去對付剩下的小蛇。
可這些蛇似乎對他興趣並不大,它們大概是知道我快不行了,便一條條爭先恐後的向我遊來,金蠍子慌忙追了上去,背起我就向窯洞外跑。
洞外的地麵沒有泥漿,也沒有蛇的粘液,所以十幾條小蛇隻好停在窯洞口,吐著信子看了一會兒,然後便掉頭遊了回去。
我實在已經精疲力竭了,金蠍子將卡在我喉嚨和耳道裏的那些黑毛弄出來,然後摸摸我額頭說我已經燒的很厲害了,如果再過兩天我們還是出不去,那可能就真的再也出不去了。
“說實話,你這個年紀的小鬼能有這麼大勇氣,我很佩服你。”說著金蠍子給我點了根煙,繼續背著我向前走去:“你最好別睡,一般像你這種情況,睡著了就再也起不來了。”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眼皮重的像灌鉛一樣,剛從死亡的恐懼中走出,我渾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一點力氣也用不上,能活到現在實在是我的福氣,但也許幸運女神就寵幸我到現在,畢竟一般人被C4炸過兩次,能活下去的應該也不多。
在這個已經陷入死局的迷陣中,金蠍子背著我走了很長時間,但結果卻依然是不如人願,而且我們連花臉的麵都沒有見到,也許這裏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傳聞太多,裏麵太險,基本沒什麼可能活著出去。
“我們還有希望的……東陽,隻要東陽出現……”說到這金蠍子也開始苦笑,他問我說:“你是不是看到他的臉了?”
我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用我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他已經死了。”
“你睡著的時候,是他在和你說話?”
“哦……他哭了,而且哭的很凶。”
說到這金蠍子大笑起來:“他會哭?我認識他以來,連他笑都沒見過,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是石頭做的,不珍惜別人,也不珍惜自己。”
“他老家在哪裏?”
“不知道,沒人知道他是什麼人,他好像就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沒有任何關於他身世的資料。所以我才好奇,為什麼對於這樣一個人,會有那麼多道上的老棍對他有所覬覦。”
卡瓦,東陽,藝純,雪山,沒有骨骼的屍體,這一切在我腦海中反反複複的組合又離散,我甚至想象不出為什麼東陽會告訴我這些,如果他真的死了,那這應該就是給我的一些提示,他有什麼沒有完成的願望,想讓我活下去替他完成。
可這個願望到底是什麼,“未想有生之年,還能重回故裏”,這又是什麼意思,讓我去他的老家?可現在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老家又在什麼地方,難道他真的不是亞洲人,是背井離鄉來到這裏,本就對故土有著太多的依戀,而如今又埋骨他鄉,所以希望我能將他葬在他心中的那片土地?
我總覺得東陽不是那麼矯情的人,現在太多的謎團壓在我心裏,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執著捧著我們在古河鎮裏發現的那個顱骨說那是他,難道他真的從一開始就是個死人,魂魄太過冤屈所以一直糾纏在人間?
這種種我不清楚,金蠍子也不清楚,如果他就這麼葬身蛇腹,那所有的謎題,都會隨著他的死去而石沉海底,就算我想要將這一切重新搬回地麵,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