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難違,雖是萬般不願,最後,姚葭還是在半個月後的選秀當日,陪同慕容麟駕幸選秀之地千秋殿。
前呼後擁中,慕容麟的金龍禦輦率先抵達千秋殿,姚葭的青蓮小輦緊隨而至。由內待將自己從禦輦中扶出,慕容麟回頭望向身後,就見姚葭正探著頭,扶著宮女的手,將要下輦。
碧空如洗,清風習習,吹得姚葭一襲曳地的藤黃色紗裙飄舉翻張,整個人仿如那淩波的洛神,似乎隨時都要禦風而去。
麵色平靜地望著向自己嫋嫋而來的姚葭,慕容麟的心中,風起雲湧。時光似乎刹那倒流,他以為自己又看到了,讓他忘情去愛的心儀女子。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仿佛前世。
那時的他,還相信愛情,相信人心,那時的他,恨不能將天上的星月摘下來送與心愛之人,不想,換來的卻是,千古傷心!看著漸行漸近的姚葭,慕容麟的臉上,淡漠得不見一絲表情。
很快,姚葭走到慕容麟麵前,垂眼屈膝地向慕容麟施了一禮。慕容麟不露聲色地作了個深呼吸,把腦海中隱隱騷動的舊日情懷,強按了下去。
“很漂亮。”上下打量了姚葭兩眼,慕容麟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無波無瀾。
因為極少得到慕容麟的誇獎,是以乍一聽到慕容麟的誇獎,姚葭不禁有些詫異。飛快地抬眼看了慕容麟一眼,她斂眉低首道,“多謝陛下誇獎。”
慕容麟收回目光,不再說話,向殿中行去,姚葭微垂著頭,跟在身後。
早在慕容麟駕幸千秋殿之前,殿門外早已分成兩列,站滿了盛飾豔裝的麗質嬌娃,每一名,皆是出自名門的大家閨秀。
新的宮妃,也可以說,新的野心家,新的怨婦,新的犧牲品,將從她們中間脫穎而出。
年輕的佳麗們帶著懵懂,帶著期盼,帶著緊張,帶著其它一些未知的情懷,悄聲靜氣地垂手肅立,等待著慕容麟的到來與挑選。
千秋殿丹墀之上,並排擺著兩張紫金床。
按照燕室宮規,隻有慕容麟的正妻,中宮皇後窟咄鈴,才有資格與慕容麟平起平坐。其他人等,哪怕尊貴如陸太妃,也隻能另設坐具,坐在慕容麟的下首,其餘嬪妃,更是要排在陸太妃之下。
慕容麟一撩袍子後擺,在左邊龍床落座,隨後麵無表情地一指右邊的龍床,示意姚葭坐下。
姚葭一驚,“這……臣妾惶恐。”
慕容麟一蹙眉毛,“不過是個座位,有何惶恐,坐下吧。”他的語氣不急不徐,風輕雲淡,卻又堅決得不可抗拒。
姚葭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為難,剛一張嘴,還不等她發出聲音,站在一旁的陳弘,給她丟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落座,不要惹慕容麟不痛快。
姚葭暗歎一聲,無奈落座。
選秀正式開始。
秀女們兩人一組,在中官的引導下,一對對嫋嫋婷婷地走上殿來,行至丹墀前,給丹墀之上的慕容麟和姚葭施禮,然後低眉順眼地站好,供慕容麟評判,選擇去留。
中選的秀女,一概絳紗係臂,即時留在宮中,落選的佳麗,待選秀結束後,統一放還,各回各家,自由婚嫁。
慕容麟似乎對這次選秀興致頗高,一貫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他,忽然一反常態,幾乎對每對上得殿來的秀女,都要評上兩句,評語有褒有貶。
一對對佳麗走上來,又一對對地齊下去,十數對佳麗選下來,富麗堂皇的大殿上,除了越來越深的脂粉香,卻是連根佳人的發絲也沒能留下。
所幸,慕容麟依然保持著高度的審美熱情,繼續對上得殿來的佳麗們點評不休。除了自己點評,慕容麟還不時地征求一下陳弘和姚葭的意見,其中,以征求姚葭的意見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