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薦枕席?”
“就憑你?”
——
長平二十二年末,大祁太後猝然崩逝。皇帝悲痛不已,為感念太後養育之恩,將百天國喪延期為一年。
都城長陵內的世家貴族身著素服,停止祭祀嫁娶,詩詞歌會等活動。
但國境邊城雍雲山高皇帝遠,絲毫未受太後逝世影響,此時還是一副熱鬧景象。
春日陽光明媚,這幾日,青楓樓老鴇嘴角就沒彎下過。
前天買了個新妓,雖然年紀大了些不好調教但長得漂亮,一雙眸子勾的人心直癢癢。
在蒼涼荒蕪的雍雲,出名的妓女多是高鼻深目,舞藝超群的胡女,像江南那般水靈嬌媚的姑娘十分難得。
這不,今天就有人花了大價錢準備將她抬回家了。
老鴇那頭剛高興完,這頭又瞧見位戴著半張玄色麵具,身穿銀鼠灰色錦衣的公子撥開門簾走了進來。
那公子一身曲領右衽窄袖衫袍,外穿青白大氅,腰帶係著塊極品流蘇玉佩。黑發高束,風度翩翩,神儀明秀。
他身後還跟著三個帶刀仆從,黑衣皮靴,威風堂堂,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的主。
老鴇眼尾褶皺堆積成團,眉開眼笑地朝著那公子走去。
“公子光臨,小店蓬蓽生輝,不知公子姓氏?”她笑問。
魏從善右手摩挲著大拇指上玉扳指,眼瞼微抬,斜視了眼老鴇,回答:“嚴。”
他臉上麵具遮住大半麵容,襯得那雙眼眸在燭光照映下尤為清亮。好似犀利敏銳的鷹喙,清冷攝人,孤傲冷漠。
老鴇微微詫異,這眼神這氣度,絕對是養尊處優,錦繡華貴中長大的公子哥。
她更不敢怠慢,攀談問道:“聽嚴公子口音不是雍雲本地人吧?”
“我們樓內姑娘個個善解人意,體貼入微,外地遊客最愛來我們青楓樓了。嚴公子是想聽小曲還是看舞啊?星雨姑娘擅長袖舞,羅青姑娘吹簫技術也是好得不行。”她介紹道。
“嚴公子第一次來我們樓,不如我叫她們都過來讓公子好好瞧一瞧?”老鴇提議。
“不用。”魏從善擺手,直接拒絕。
老鴇臉上笑容不變,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晴山姑娘可在?”魏從善掀開腿下袍角,提腳上台階。
老鴇跟在他身後,笑眯眯說:“晴山姑娘是我們家琵琶彈得最好的姑娘,嚴公子好眼光!”
魏從善:“就她了。”
老鴇見他這麼果決,以為是聽了晴山琵琶琴藝慕名而來的,心想著又能敲上一大筆銀子,麵上笑容不由更真誠了。
她領著幾人進二樓上房,又讓跟在身邊的丫鬟去通知晴山來客了。
丫鬟素來與晴山交好,知道她想從良,便提醒說這次公子是點名要她的,若是能入了眼,纏纏他,勾勾他,指不定能夠入府做個小妾。
晴山雖然以琵琶琴藝在雍雲出名,但也有過不少恩客。隻不過這些恩客嘴上哄人一套,背後沒一個想為她贖身的。
她今年已經二十了。
在這西北苦寒之地的青樓中想要個好結局,趁著容貌名聲鼎盛,嫁給個富家公子做妾是最好的出路。
她謝過丫鬟,打扮一番後抱著琵琶來到了魏從善廂房外。
晴山進門略過錦繡屏風,就看見坐在軟墊上的公子,雖然戴著麵具但也看出氣質不俗,豐神俊朗。
他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擺弄著玉簫,晴山眼睛一亮。
若是位真愛樂曲琴藝的公子,她這次未必不能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