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搏殺,撕開了兄弟兩人!匪夷所思,美男子領回了“醜媳婦”!哥哥被逮,援兵突然天降。
斷子絕孫的秘密!一槍打掉了一個部長!又一槍打掉了一個副部長。
一
家鄉的小鎮叫黃旗,當年曾是清軍的一個營地,後來,一條鐵路從小鎮的邊沿穿過,她也就成了鄉間非同凡響的一個三等小站。這裏,修鐵路時駐紮過德國的護路隊,“七七事變”後駐紮過日本的警備隊,再後來,國共兩黨的勢力經過一番搏殺,高高飄揚的最終是一麵五星紅旗。
不是我厚顏無恥,我的祖上也算是大詩人蘇軾的一個分支。
乾隆爺當朝年間,某某老祖宗挑著一擔子《四書》、《五經》來到了黃旗鎮,在前街興辦了一家私學,掙下了不少銀兩,於是,祖上又置了幾晌地,蓋了一座像模像樣的宅院,過上了像模像樣的日子。可是到了爺爺這一輩,家境卻每況愈下了,起因就是他老人家有了花柳之好。
黃旗鎮從民國初年就有煙花柳巷,“八·一五”光複後,打青島來了個外號叫“腰兒細”的江浙女子,她不但掏空了爺爺的身子,還耗盡了爺爺的一晌好地,奶奶盛氣之下,一條白綾勒在了脖子上,飄飄然當了神仙。
家室的真正敗落還不僅僅如此。
1946年,膠東興起了殘酷的拉鋸戰,國共雙方地方勢力,今天你殺來,明天我殺去,越殺越眼紅,越殺越沒譜,從殺當事者到殺連帶人,殺了大人殺小孩,慘絕人寰。再後來,競賽式殺人的拉鋸戰演繹成了門戶之見,老仇舊恨一塊結。
像我爺爺這種人,本來國共兩方都不沾邊兒,可是,我們家住在前街,前街跟後街原本就有說不清的世仇,鬼子進中原後,抗日力量風起雲湧,前街的人不少加入了共產黨,後街的人很多跟隨了國民黨。這樣,在拉鋸戰中,殺來殺去,竟演變成了後街殺前街,前街打後街。
一天傍晚,形容枯槁的爺爺招來伯父和父親,對他們說:“走吧,你們快走吧,到關東去投靠你們大舅,我這一把老骨頭了,盡著他們折騰就是了。”
爺爺還真有預見。就在伯父帶著父親逃跑的那天夜裏,還鄉團來了,把爺爺跟前街的四五十個老弱病殘一根鐵絲串起了鎖骨,拉到了村後的一個窯坑邊上,刀槍威逼,把爺爺他們統統推了下去,然後塵沙飛揚,進行活埋。
在撕心裂肺的悲鳴中,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拚命爬上了坑沿,卻見一道寒光飛來,他的小頭顱刷地脫離了肩膀,小頭顱在滾落時,嘶叫聲依然刺耳,連劊子手都給嚇懵了。
伯父跟父親出了山海關,正趕上國共兩軍的一場血戰。二十歲上下的兄弟倆不知深淺,尾隨八路軍的一支輜重隊朝著沈陽方向進發,半路遭遇了國民黨空軍的輪番轟炸,伯父跟父親被打散了。後來,父親直接參加了八路軍,而伯父獨自來到了沈陽,找到了開貨棧的大舅和給大舅當二掌櫃的我的二伯父。
遭遇的不同,性格的迥異,將大伯父和父親造就成了兩個似乎毫無關聯的人物。
父親生性威猛,膽大無比,在守四平、打錦州和圍長春的戰鬥中,衝鋒在前,屢立戰功,從副班長到副排長,從副排長到副連長,又從副連長到副營長。
但又不難看出,他雖然提得快,卻由於無拘無束,放達不羈,總是擺脫不了那個“副”字,果真,到了副營長,他就原地踏步走了。
而向來穩健的大伯父呢,本想老老實實做一個商人,可是一件事卻改變了他。那是在解放軍拿下沈陽後,貨棧來了一隊兵馬,采購軍糧。結算時,大伯父敲著響兒驗證銀元,坐在櫃內的二伯父突然朝他一揮手,喊道:“停!不對勁兒呀,這聲。”
領頭的軍需官是個從國民黨部隊投誠過來的,他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媽了個巴子,解放軍的大洋還有假的嗎?”
二伯父很認死理,辯解道:“假不假咱不知道,反正聲兒不對,少了半個音。”
那個軍官一挽袖子,上來就給了二伯父兩個耳光:“媽了個巴子,老子從軍需處領的,能有假嗎?”
二伯父還是不服氣:“糧食你可以拉走,但大洋,我不認!”
那個軍官刷地掏出了匣子槍,指點著二伯父:“你膽敢汙蔑林總的隊伍?”
他一揮槍,喝令部下:“給我綁了!”
“動粗的,是不?那我告死你!”二伯夫依然嘴硬。
軍官嘩嘩推彈上膛:“你這個奸商,前方打仗缺糧,你在這裏雞蛋裏挑骨頭,老子先收拾了你!”
就這樣二伯父被一槍撂倒下了。
也就在第二天,大伯父從貨棧神秘地消失了。
有人說在葫蘆島的國軍司令部看到過他……
二
1949年,中國改朝換代了。
伴隨著開國大典的實況傳播,伯父帶著伯母返回了家鄉。
黃旗鎮的主人換了,但她依然那麼破落,那麼雜亂,那麼喧囂,隻是昔日的煙花柳巷沒了,改成了貼著紅標語的供銷社商店,這可難為了那些騷動的男人。時節清冷,供銷社的兩個營業員靠著門框,袖著手,逗弄著一個賣炭的漢子。他叫趙久福,穿著油光亮的大黑襖,伯父認的,他是後街趙三愣的獨子。先前,趙久福常往爺爺家裏送炭,兩家屬於主顧關係。後來,殘暴的拉鋸戰開始了,趙久福跟在他爹的屁股後頭,追殺過前街的人,再後來,他爹吃了縣獨立營的槍子兒,他因為是個隨從,又加上是個獨苗,獨立營也就放了他一馬,但隻準他老老實實,不準他亂說亂動,這樣,鎮上也就多了個閑來戲弄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