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時,白雪皚皚的盡頭竟出現架牛車,遠遠看去,疲累的牲畜慢慢悠悠地拖拽出兩條軸痕,像是在這廣闊的天地間活生生將大地撕開了兩道口子。青牛呼吸出的白煙並沒有將場麵變得多唯美,反倒引起詭異讓人憑生出許多疑問。
前一秒鍾今晚花還想著如此惡劣的天氣下,誰還會在這曠野溜達?可誰成想牛車就這麼執拗著向他靠近,金萬花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被吸引的,竟直愣愣地站在那,像是在等些什麼。
既然來了,錯過總會有遺憾。沒了藍衣人,這陌生的牛車總歸能稍稍滿足一下金萬花的獵奇心。
眼瞅著牛車到跟前,簾子裏竟有個小姑娘脆生生地調笑道:“見過傻的,可也沒見過這麼傻的,風雪這麼大,這人居然光著腳。”
雖然說著損人的話,可那姑娘的動靜實在悅耳,驀地讓金萬花想起了汴梁城北街紅巷的賽姑娘,若聞其聲便能辨其人,金萬花幾可斷定,這裏麵定有著悅目佳人。之前他還不覺得如何,聽那小姑娘一說,金萬花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因為追得突然,下炕竟忘了穿鞋,若不是一直耗著內力,這雙腳估計早就凍掉了。
本還想聽聽那姑娘的聲音,誰想下一秒鍾,那裏麵竟有個年輕男子接著道:“兄台莫聽小丫頭瞎嚼嘴,外麵風大雪大,裏麵有暖爐和溫酒,可進來一歇。”那頭話音剛落,牛車的簾子便由倆絕色美女言笑晏晏地撩開,而坐在最中間的正是個身著金絲白紋綿披的優雅公子,腰下蓋著個紅底緞子麵龍鳳被。
若不是金萬花記得自己根本不認識此人,依照對方的態度,他興許會認定此公子該是個舊識。
江湖兒女本就不拘小節,能在如此荒天雪地之中備上一壺酒的,總歸心眼兒不差的。雖然對方的出現透著些詭異,金萬花卻還是接受了牛車上公子的好意,一個點地,轉眼便落進簾子裏。
金萬花盤腿而坐,抱拳笑道:“遇見便是緣分,在下金萬花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溫雅公子咧嘴一笑,抱拳道:“南海慕挽星,‘拈花捕頭’在下多有耳聞。”
金萬花抬眼意外道:“難道公子便是南海雙星宮‘一指點萬星’的挽星公子?”
南海雙星宮向來神秘,若不是前兩年雙星宮內出了個“摘星掌”柳辰星,江湖上興許還不知道此地的存在。雙星宮據傳有個特別有意思的傳統,那便是宮主一直有兩人同時擔當。
柳辰星為其一,而慕挽星則是另一位。
相比於柳辰星現如今在江湖上的名頭,慕挽星要稍顯籍籍。可據曾經與他打交道的江湖人透漏,這位挽星公子別看沒什麼名氣,可武功卻著實不在柳辰星之下,且氣度卓然,可堪得“公子”二字。
慕挽星側頭微微一點,含笑謙遜道:“傳言多有誇張,讓金捕頭見笑了。”
女人金萬花覽閱多姝,男人他卻也沒少見。這挽花公子不過微微一笑,便已然顯出了些讓人折服的神采,雙眼噙星,皓齒明眸,舉手投足間竟全都是仁人君子的氣度。相比於白少爺儒雅下的邪氣,這慕挽星卻偏沒生出什麼妖異,正派得可以,讓人頗生好感。
金萬花豪氣道:“若未曾見過公子,興許還覺得傳聞誇張,可今日如此一見,卻也是名符其實。”
一旁的小姑娘看到倆人還在那互相吹捧,輕哧調笑道:“兩個大男人,謙虛來謙虛去,也委實肉麻,你們這些江湖人不是都講什麼‘豪氣幹雲’嗎?既然是喜相逢,對上兩壺濁酒便是,推來推去太難看了。”
一聽這之前讓他浮想聯翩的聲音,金萬花方才看向慕挽星的身側,赫然間身著白衣外罩翠色小襖的女子便入了眼,果真是人如其聲,若之前撩簾子的侍女可擔得起一個“美”字的話,那這翠襖女子便可再添一個“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