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麗婭靠著樹已經坐了很久,遙想故鄉和親人,腦中一幕幕全是火光衝天的城市和遍身鮮血的民眾,心中的痛全浮現在臉上。她蹙著光潔的額頭,緊閉著美麗的大眼,無聲抽泣,淚水一顆顆滑落,全沒有聽到霍青走過的聲音。
她弱小的身影顯得那麼無助,引起了霍青的憐惜之情。同是天涯淪落人,想必這個異族少女也曾經曆了不堪回憶的過往,亂世中有誰能得到幸福呢。霍青不忍心看到她陷在痛苦的回憶之中不能自拔,輕輕地咳了幾聲。
咳聲驚醒了依麗婭,她張開眼一看,見討厭的東方騎士站在身邊,臉“騰”地紅了。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把手中的東西揣進衣襟裏,站起來昂著頭快步走開。
我真有這以討厭麼?霍青心道,不明所以。
這一夜,逃散的難民越聚越多,投入建寨工程的人也越來越多,黑暗中霍青也不知來了多少人,但見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火光照得整個山穀一片通明,一隊隊人穿梭在穀口與林地之間。天明時分,寨柵終於合攏,寨門也建了起來。難民歡聲雷動,從未見過的喜色洋溢在他們臉上。
四十一名戰士在後半夜不再參加建寨工程。霍青把他們召集起來,對白天的戰鬥進行總結。霍青疾言厲色,對他們在戰鬥中的表現嚴厲批評。天朝軍法森嚴,七禁十七律五十四斬,哪一條容得軍中將士違背。但他們是西方世界的普通百姓,剛剛成為戰士,哪裏知道軍紀不可違背,也弄不懂太過複雜的紀律。最後,霍青隻頒布了三條:
聞令不行者,斬;
擾亂行伍者,斬;
避戰求生者,斬。
戰士們經曆了一場生死相拚,雖說打勝了,但他們一個個都明白:如果不是有霍青壓陣,就算是四十個,也未必贏得了五個匈人。一旦沒有迅速解決掉這五個匈人,穀中上萬人必定遭到一場死人數以千計的大劫。他們對霍青的訓話心服口服。
宣布完軍令,霍青顧不得他們疲勞至極,馬上著手新的訓練。寨柵已經快建好了,白天用的長矛陣不適用於守寨。但霍青手上並沒有最適應守寨的弓箭,隻得采取了老鄂德的建議。
這是洛瑪帝國輕步兵的慣用戰術——擲標槍。
帝國步兵軍團作戰時,常用一人多高的標槍投擲對手。步兵軍團中各支隊前兩排裝備標槍,規模達到三四千人。三四千人一齊投出長達八尺的標槍,遮天蔽日,聲勢駭人。老鄂德當過雇傭兵,見識過帝國正規軍團的這種標槍戰術,早準備了幾百根,以備守寨所需。但以霍青的眼光看,這種標槍攻擊距離既不遠,殺傷力也有限,比起強弓硬弩自是遠遠不如,更別說戰士們手上的標槍連塊鐵都沒有。可是在目前這種狀況下,這是唯一的選擇。
老約夫洛從德門斯堡帶回了少許幾件兵器和裝備:十來根長矛和五件步兵輕鎧,這就是四個活的匈人的價錢。德門斯伯爵雖然對霍青的才能很是讚許,但他實在拿不出貨了,隻能這麼打發老約夫洛。
四十一個人太少了點,寨柵一步距離才能分配一個人,連個後備的人都沒有。該擴大一下隊伍了,霍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