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發現包圍了我們的村民們有那種幸災樂禍看戲的眼神時,我就覺得我們有機可乘了,可以脫離這幫人了——咱可沒這閑工夫陪他們就這麼僵持著耗下去,還有老奶奶廟沒拆除呢。
於是我梗著脖子很囂張地揮了揮手裏的大鐵棍,語氣中充滿挑釁意味地喊道:“怎麼著鄉親們,想跟咱趙銀樂動武,還是怎麼個意思?今兒個我趙銀樂和幾位兄弟拆廟,沒別的原因,也不想招惹誰,更不是想著要和哪位街坊過不去,咱就是瞅著村民們因為這些廟宇,啊,每年捐款出力,不是修廟就是蓋廟,時不時還得掏錢買東西到廟裏頭供奉,結果怎麼著?全他娘花的是冤枉錢,一點兒用處都沒有!我們拆了這廟之後,大家也就不用再花那冤枉錢買東西供奉了。”
“對,我們是為全村人著想啊,唉,你們說說,我們這是何苦?做了好事兒本來不想留名,可也不想大家不理解我們啊……”陳金一副委屈的模樣,好像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但是語氣一點兒服軟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很像是在告誡所有人,怎麼著,不服的話上來試試,敢跟老子動粗的話,老子跟你們玩兒命!
他說道:“正如銀樂所說的那樣,我們沒想著和任何人作對,我們願意和平,我們不想……”說了一半兒,陳金突然停了下來,扭頭對我說道:“銀樂,下麵該怎麼說來著?我忘了。”
“什麼怎麼說?”我疑惑的問道。
“就是,就是抗美援朝的時候那段話……”陳金小聲說道。
“哦……”我點了點頭,明白過來,於是掃視了一圈眾人,義正詞嚴慷慨激昂地接著陳金沒說完的話說道:“我們是要和平的,但是,美帝國主義,哦不,村裏的這些迷信的老太太們,以及那些廟宇內居住著的邪孽異物,隻要他們一天不放棄,他們那蠻橫無理的要求,和那充滿侵略的陰謀,我們就要堅持戰鬥下去……這不是我們好戰,我們願意立即停戰,剩下的問題等將來去解決,但是,美帝國主義,哦不不,邪孽異物們,和銅鎖娘為首的極個別老太太們,不願意這樣,那麼就好吧,那麼就打下去,美帝國主義,哦不不,是她們和它們,願意打多少年,我們也準備打多少年,一直打到美帝國……他們願意罷手的時候為止,一直打到,他們願意停戰,他們怕了的時候,一直打到,他們,他們……”我也忘了後麵是啥話了,於是憋了半天,幹脆說道:“他娘-的,廢話不多說了,反正就是沒完沒了,誰要是不服氣的話,誰就幫襯著他們,來跟俺們幹!”
“對!”陳金將鐵鍬平舉,衝著銅鎖娘,眼神兒掃視著村民,吼道:“這廟,我們拆了,誰要是再蓋,我們還是要拆,你們願意花這些冤枉錢,你們就繼續花下去,還有,誰要是覺得心裏難受,身上皮癢,想著跟我們哥兒幾個作對呢,那麼就對不住了,我們會像對待美帝國主義那樣,堅決地消滅你們!”
常雲亮急忙拉住陳金,打斷陳金的話,說道:“金子,咱們可不能殺人啊!”
“就是,都是街坊四鄰鄉裏鄉親的,犯不上消滅掉啊!”姚京也急忙按住了陳金手裏的鐵鍬,勸慰著說道:“金子,咱們隻是針對不愛好和平的侵略者以及霸權主義者,愛好和平的人們,還是我們的朋友嘛。”
薛誌剛滿嘴跑火車地插嘴說道:“想當年抗美援朝的時候,侵略朝鮮的那可是聯合****,幾十個國家都參與了,他奶奶-的,整個就是一幾十國的聯軍,可咱們英勇無畏的誌願軍,照樣打得他們落花流水狼狽不堪,夾著尾巴一個勁兒地逃跑!這說明了,英勇的中國軍隊和中華兒女是不可戰勝的,我們是必勝的,任何敢於和我們作戰的人,都將被我們的重拳擊得粉碎!”
“對,我們的隊伍是不可戰勝的!”我起哄道,心裏想著這都他娘-的哪兒跟哪兒啊?
村民們被我們幾個你一言我一語,亂七八糟東一句西一段毫無一點兒章法的話給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剛才那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的形式竟然像是我們幾個在唱戲,而村民們正津津有味兒地看我們唱戲,正在做忠實的觀眾。
李家媳婦兒笑著說道:“哎,那你們幾個,準備啥時候打入到美帝國主義的老窩裏去,拯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第三世界人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