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來了?坐下吧!”劉賓爹忽然開口說道,聲音有些怪異,悶聲悶氣的,全然不似他的聲音,“胡老四沒來?嗯,算了,就你們幾個吧……”
哥兒幾個都傻眼了,這是怎麼個意思?要開會還是咋的?
不過我們也沒猶豫,紛紛搬來小板凳靠著炕邊兒坐下,皺著眉頭一臉疑惑地瞅著劉賓他爹。
劉賓說:“爹,你這是咋了?”
“別叫我爹,我不是你爹。”劉賓爹冷冷地說道。
“咦?爹,你……”劉賓傻眼了,他爹不要他了麼?還是……
陳金拉了一把劉賓,嚴肅地說道:“噓,他現在還真不是你爹,是那隻黑貓。”
我皺眉仔細一瞅,可不是嘛,劉賓爹的臉上忽隱忽現著那隻黑貓的臉龐——得,人家黑貓這麼快就殺回來了,還上了劉賓爹的身,明顯這是要找茬啊。咱還想著回頭就趕緊去先下手為強呢,奶奶-的,這黑貓身體的康複速度,那可真是比火箭還快啊。
聽了陳金的話,其他幾個哥們兒也都害怕起來,他們從我和陳金的口中得知,這隻黑貓,可是比白狐子精還要厲害得多的家夥,而且手段凶殘狠毒,從它誅殺屍蟾的手法上就可見一斑啊。
姚京顫巍巍地說道:“那個……我,我這就去叫胡老四來啊,我沒招惹您,我,我先走了啊……”
說完,姚京起身就向外跑去。
我們幾個也沒攔著他,隻不過都在心裏腹誹姚京這小子,真他娘-的膽兒小。劉賓爹,哦不,是那隻黑貓,它也不攔著姚京,連看都沒看姚京一眼,或許在它眼裏,壓根兒就沒拿姚京當道菜。
“你,你來俺家到底想幹個啥?”劉賓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爹問道。
劉賓爹笑了笑,有些僵硬,他淡淡地說道:“這次來,是向你們所有人告別的,說起來我已經禍害了你們家這麼長時間了,讓你們全家吃了這麼多的苦頭,我也該走了,二十年了……唉。”
“走了?”劉賓詫異地看著他爹,有些難以置信。
“我-操,你早該走了,走就走唄,還回來說一聲,你當誰稀罕你,有多待見你啊?”陳金冷笑著說道。
劉賓爹不以為然,微微一笑,和顏悅色地說道:“知道你們心裏恨我,罵我,可你們想想,除了折磨這個女人,以及間接讓她的家人生活窘迫窮困之外,我做過別的壞事麼?我甚至還多次救過你們,幫過你們,不是麼?”
哥兒幾個全都愣住了——可不就是這樣嘛,打從去年冬天那次偷了奶奶廟裏的供肉之後,邪事兒基本上就沒斷,兄弟們多多少少都讓邪物給禍害過,可劉賓的家裏壓根兒就沒事兒,這小子憑啥?還不就是因為他們家有這隻神秘強大的黑貓麼?現在想想,這隻黑貓確實算不得多麼壞。
首先它做過好事兒,而且它似乎禍害劉賓娘也是事出有因,不然它回來幹啥?隻為道別麼?
聽它話裏的語氣,分明還有些內疚啊。
我說道:“那個……你幹啥一直禍害了劉賓娘二十年?俺這嬸子可是個老實人啊。”
“老實人?哼!你們問問她,二十多年前,做了什麼事兒?”劉賓爹冷冷地看著劉賓娘。
我們幾個就全都把目光轉向了劉賓娘,難不成我們這幫人還真是看走了眼,沒瞅準劉賓娘其實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不成?
劉賓娘突然哇哇地大哭了起來,哭得是肝腸寸斷,傷心欲絕啊!
一屋子人全都傻眼了,劉賓想站起來去安慰一下他娘,可忍了忍還是沒過去,又坐下了——聽人家黑貓的意思,分明就是他娘有錯在先嘛,而且看她那一言不發隻知道悲慘哭嚎的樣子,肯定是心虛,一準兒在二十年前幹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若非如此,她又何必隻哭不說呢?
屋子裏沒人說話,都在看著劉賓娘,等著劉賓娘說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劉賓娘終於止住了哭聲,她仰起臉來看著那隻黑貓,哽噎著說道:“二十年前,我自從那件事兒之後,就被嚇得忘記了一切,什麼都不記得了,昨晚上我突然都想了起來……是,都是我的錯,二十年了,也算是懲罰夠了,可是你們懲罰我,我認,幹嘛還要讓我的親人受苦受難啊?我的娘家人,全家都死了,你們又懲罰我折磨我二十年,這還不夠麼?為什麼讓我的兒子,我的丈夫,都因為我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