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現在劉賓娘就在屍蟾跟前兒,而屍蟾噴出的毒氣,已經把劉賓娘徹底籠罩在裏麵了。雖然說胡老四施出的符紙阻擋住了毒氣向我們的進攻,可劉賓娘這要是被毒氣再熏陶一番,那小命估計難保了。
我看著一時間也沒啥危險,趕緊抬頭看著西屋房簷上那隻正在打著瞌睡的黑貓,衝它“喂喂”的叫了兩聲。
黑貓還真不賴,知道我在喊它呢,懶洋洋地睜開眼看了看我,似乎在說:“有啥事兒快說,有屁快放,別打擾本老貓睡覺。”
奶-奶-的,派頭還挺大,我心裏暗罵道,同時向劉賓娘的方向指了指,嘴上說:“喂,你快動手啊,沒瞅見劉賓娘讓毒氣給圈住了麼?一會兒準毒死她!”
黑貓不屑地往那邊兒瞥了一眼,就瞥了這一眼,它的眼睛立馬瞪大了,它意識到了危機,意識到了劉賓娘已經陷入了極大的危機當中。黑貓慌了神兒,嗖得一下從房簷上一躍而下,衝向了濃濃的毒氣當中。
我當時看著黑貓從懶散的模樣瞬間發飆,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般射向毒氣當中,就預料到事情大有不妙,肯定是劉賓娘出大事兒了,鬧不好小命還真就沒了,瞧瞧黑貓那慌張的模樣就足以看得出來。
估摸著黑貓一準兒在心裏腹誹我們呢,奶-奶-的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連畜生都不如啊,竟然眼睜睜看著劉賓娘在毒氣中喪命,還在這兒悠哉遊哉地和我老貓賭氣呢,一群混蛋!
胡老四也是大吃一驚,他眼看著那隻黑貓衝破了符紙的阻礙,瞬間竄入毒氣當中,完全就沒把那幾道符紙當回事兒,在破開符紙的時候,符紙上爆出耀眼的金光,頃刻間,被破壞的符紙消失不見,隻餘下幾張碎裂的紙屑飄飄然落在院落當中。
便在此時,那一團毒氣在黑貓竄入其中之後,如同後麵突然有個抽煙機在吸著毒氣似的,急速地收攏回去,片刻便消失不見,隻餘下那隻屍蟾縮成了水缸大小,趴伏在月台上,警惕地盯著那隻突如其來的黑貓。
就在這時,來電了,堂屋正門口的房簷上掛著的燈泡突然亮了,感情劉賓家院子裏的燈開關沒關,這電一來,燈就亮。
燈泡果然比星光好使,這不大的院子裏光線頓時好了起來,比之先前的黑暗不清要好了許多。
燈光下,黑貓趴伏在劉賓娘的臉前,靜靜地注視著她,貓嘴兒不斷地呢喃著,發出低低的喵嗚喵嗚的聲音,它那雙泛著淡綠色光芒的眼中,透射著兩道若實質般的黃綠色光束,淡淡地柔柔地射入劉賓娘那緊閉的雙眼中。
劉賓娘躺在涼席兒上,整個人的臉都成了黑青色,嘴唇發紫發黑,一股朦朧的黑霧遮擋住了她的麵孔,讓她的臉頰看起來若隱若現。這種情形很是詭異,以我笨拙的筆端,實在是無法詳細地描繪出來當時的情景。
夜,靜靜地,遠處偶爾傳來夏夜裏的蟬鳴聲,隻不過是三兩聲之後,便意識到這是夜晚,安靜了下來。後河裏那些原本一直在不斷地脆生生地叫喚著的青蛙們,也都歇著了,隱隱地,似乎還能聽見河水嘩嘩流淌的聲音。
天空中繁星點點,一彎明月如勾,靜靜地倚在深邃的夜空中。
破舊的院落當中,緊挨著堂屋的牆根兒一順兒壘砌的月台,有兩米寬,半米多高,月台上有的地方因為年深日久,幾塊兒磚都塌陷下去,形成一個個凹陷的小坑,磚縫中,還長出了零零散散的一些瘦弱的小草,綠油油的。
昏黃的燈光下,那隻渾身鼓著一個個膿包,看起來無比惡心的屍蟾如同一個水缸般大小,靜靜地,警惕地趴伏在月台上,一動不動,一雙如同燈籠般的血紅色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隻蜷縮在劉賓娘臉前的黑貓。
若非我們早先就知道黑貓是一隻無比強大的邪物,看到這一幕,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是這隻黑貓,一直長久來禍害著劉賓娘,使劉賓娘飽受折磨,這個家庭,也為此困難重重,經濟拮據。因為此時的黑貓,就像是一隻溫馴的家貓一樣,靜靜地,乖巧地,溫柔地蜷縮在劉賓娘的臉前,它那靈巧精致的尾巴,在劉賓娘的脖子上掃來掃去,時不時的,黑貓會伸出小巧的粉紅的舌頭,在劉賓娘泛青的臉頰上添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