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路上下來,沿著一條土路七拐八繞一段,便來到了山下,看來這大冬天的很少有人來這人煙罕至的地方,處處積雪未消,幾行野兔的腳印在積雪上清晰地延伸向遠方——當年,黑龍洞還未被開發成旅遊之地,如今要再去黑龍洞,可得掏錢買門票了。
順著一條青石板小路,我們一心人搬著自行車費力地向黑龍洞洞口上去,那時候自行車是金貴的東西,放在下頭擔心讓人給偷走。
黑龍洞洞口距離地麵不算高,向上十幾米便是,洞口有一處平台,有百十平米大小。洞口向北,平台東側有出水口,水流並不算大,嘩啦啦地順著一條青石槽落入山下的一處小潭中,泉水再順著一條小渠蜿蜒向東流去,一直到嶽城水庫後,再由水庫流入滏陽河。
黑龍洞洞口寬大,高有四米,寬五米多,洞內幽深漆黑,白日裏向內看去,入眼處不足十米,隻聽得裏麵溪水潺潺有聲,洞頂上有水滴落而下,叮咚之聲清脆,寒氣由洞口向外蔓延,人站在洞口會忍不住打著寒噤。
積雪在平台上堆積了足有一尺多厚,而且早已凍得似冰非冰,洞口平台地勢較高,散落的積雪早已被風吹去,所以此時洞口平台上滑溜得很,人站在上麵要極其小心,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摔倒,要是滑到下麵,那可就糟糕了。
此時風勢正大,平台之上更是冷風如刀,刮刺得人的臉上生疼。
“咱們趕緊進洞裏避避風吧!我-靠,要在這兒等到天黑,非得凍僵了不行。”陳金說完,也不等其他人是否同意,獨自一人往黑龍洞中走去。
我們自然不會反對,在外麵那確實有點兒受不了,所以大家都推著自行車往黑龍洞中走去。
黑龍洞裏麵隻要不走入太深,還算熟悉,畢竟來過兩次——像我們這樣風風火火的年輕人隻要來到了黑龍洞不進去逛逛那才叫奇怪呢,所以裏麵的路線還是有些印象的,比如哪裏有條水溝啊,哪裏有塊兒凸出的大石頭啊等等。
剛入洞內,向右有一塊平地,我們把自行車放在那裏,大家就都停了下來,我看到陳金還在往裏麵走,便叫道:“喂,金子,回來,別往裏頭走了!”
“哦,幹啥?走走唄,興許老太歲就在裏麵和老蛟喝酒呢,咱沾點兒去。”陳金頗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不過他還是停下了腳步,往我們這邊兒看著。
胡老四說道:“回來吧,老蛟不會見我們的,那東西脾氣壞,可別再惹惱了它。”
此話一出口,我們幾個都有些忌諱似的閉嘴不言語了。乖乖,真把老蛟給惹怒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剛才胡老四好像還說老蛟的壞話了,這裏可是老蛟的地盤兒,萬一讓老蛟不高興了,那可就壞菜了,哥們兒可不想長這麼大塊頭喂了蛟吃。
“扯淡。”陳金不屑地罵了一句,也不知道心裏頭是真有些害怕,還是不想跟我們產生分歧,反正這小子邁步往回走了,可嘴巴上卻依然嘟嘟囔囔地說道:“它惱怒個屁啊?咱們還沒跟它惱呢,老太歲都願意當它的幹糧了,它還有脾氣了不成?也就是打不過它吧,要是打得過它,我非得抽了它的筋,扒了它的皮不可!”
“哎,放肆!胡鬧,簡直是胡鬧!”胡老四急忙出口嗬斥陳金。
我看了下哥兒幾個,他們眼神中除了畏懼擔心之外,還透著敬佩。很顯然,男孩子嘛,對於陳金這樣很爺們兒,很大膽的行為充滿敬畏和佩服。我心裏很快確定,這個時候膽子大一些,是很有麵子的,於是我嗬嗬一笑,滿不在乎地說道:“得了吧金子,你丫以為自己是哪吒呢?要不要給你小子倆車軲轆綁到腿上玩兒?”
陳金已經走到了我們跟前兒,咧嘴一笑,道:“我要是有哪吒那本事,還真敢把這黑龍洞給它掀個底兒朝天!”
哥兒幾個此時眼裏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那一絲佩服,已經滿是驚慌了,他們擔心這黑龍洞中突然竄出來一條巨大的蛟龍,把我們這些人全部都一口吞下去。胡老四胡子都翹了起來,可看著我們倆你一言我一語,氣得愣是說不出話來,隻是瞪著我們,使勁兒地瞪。
我拍了拍陳金的肩膀,說道:“哪吒幹掉的那一條可是龍王的兒子,這裏雖然叫黑龍洞,可主子是蛟,不是龍,還差那麼一個檔次,你也不嫌寒磣?”
“住口!”胡老四的聲音突然像是炸雷般在我們耳畔響起,在黑龍洞中回旋蕩漾著向洞內傳去,好一會兒都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