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幾個狐疑的目光看向劉賓時,劉賓低下了頭,想了半天,抽泣了兩聲,卻似乎依舊想不到有何原因,才導致了家中受此磨難多年。
過了一會兒,劉賓抬起頭來,猛地灌下一杯酒,抹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們看到,他的眼裏滿是淚水。劉賓為自己滿上酒,端起酒杯,苦笑著說道:“算了,大過年的,咱們高興,不提這些事兒了!喝酒,來來,喝酒!”
“對對,來來,喝酒!”我急忙招呼著其他人,舉起了酒杯。
“喝!新年快樂!”
一群年輕人,和一個老頭兒,還有一位純粹的活化石,同時舉起了酒杯,一幹而淨!
再滿上……
一杯杯的酒喝下去,我們這幫年輕人最是沒心沒肺,不一會兒便忘卻了煩惱憂愁,開始胡說八道地侃侃而談,胡老四與老太歲隻是微笑著聽我們說話,看著我們樂嗬。隻是不經意間,我發現老太歲的眼裏,流露出一種莫名的傷感。
我沒有太過在意,覺得大概是老太歲又被感動了吧?
活了這麼久,寂寞總是陪伴左右,它又能去哪裏找到能暢談無忌的知己呢?好不容易能和老蛟敘一敘千萬年滄海桑田了,可老蛟就要走了,它們那一代,恐怕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另外一個了吧?
……
當我們這幫年輕人醉醺醺地從胡老四家中走出來的時候,已是深夜零點過後。
夜空中繁星點點,銀河貫空,村中祥和安寧,夜色沉沉。
大年,三十了啊!
這次老蛟徹底擺平了村中邪氣兒,再幫我把腦袋裏那黃狼子的一魄除去之後,就沒事兒了吧?
至於劉賓家的那隻黑貓……
我倒是想管,可也得有那個能耐啊!
……
烏梢,蛟之子,性暴躁,狠戾,喜戲水成災,多食水中精氣,尤喜好食怪,千年乃成蛟。
蛟,烏梢千年長成,形似龍,性孤僻,吞吐間風雲變色,睜雙目,雷電交加。每千年蛻化,身長倍餘。無分雌雄,蛻化時舊皮碎裂,爪、角、尾、鰭,身,皆有靈性,化作烏梢,乃其子也,烏梢生來無母乳養之,體弱多災,甚難成活,長成者,萬條難成一亦,悲乎……
蛟千年一蛻化,十次乃成道,體與靈融合,羽化而飛升,乃成龍也。故,多有傳,蛟乃龍鳳之子,龍鳳不喜有子焉,拋與塵世間,任其自生自滅,多受苦難。受經世間苦難磨礪,萬中逢天命成活者,乃神獸之命也。
龍,萬物之首也,居與仙、魔、妖、靈、人,五靈之上,因其承天命而成,故多有稱為天之子也。
——《異地書·述龍篇》
……
年三十兒了。
即便是在前一日,村裏遭受了龍卷風的襲擊,承受了從未經曆過的巨大災難,不過村裏除了那些直接受到傷害的家庭之外,其他各家各戶已經從災難中恢複過來了,畢竟過年不同於往常啊!
三十兒下午的時候,村裏各家各戶的門上已經貼滿了對聯,紅紅火火,喜氣洋洋,街道上扯滿了吊掛,福春二字處處可見。
午飯剛過,村子四周的田地裏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這是村民去上墳祭拜逝者的習俗——每年大年三十兒下午,家家戶戶都要去祖墳上拜祖燒紙,放上幾掛鞭炮,點上幾個二踢腳。
從墳地回來之後,我們一幫年輕人立刻就聚集在了一起,到一塊兒打牌喝酒,當然得玩兒幾把小錢了。
過年嘛,您說是不?
其實說真的,人越長越大,漸漸的就沒有了童年時對於過年的無比熱愛,在心底裏多少次的期盼著年關來臨,可以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吃,還可以痛快的玩兒啊耍啊……人長到二十來歲的時候,過年,無非就是沒有大人管束,可以隨意的喝酒打牌而已,真正意義上來講,貌似過年……也沒什麼吧?
打了一下午的牌,然後回家點鞭炮,二叔兩口子也過來我們家,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吃除夕夜的餃子,順帶著喝些小酒……
若是往常年,除夕的晚上,又該打牌玩耍,直到夜裏兩點多才回家的。
不過今年我可不會和他們一起打牌玩兒了——我除夕的晚上,要去找柳雅文嘮嗑去,牽手去,親嘴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