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我估計,當時十字街上那麼多人,恐怕隻有我和陳金極度的不安起來,並且那顆年輕暴躁的心開始蠢蠢欲動了,而其他人,隻是依然很是平靜的看戲,並不覺得奇怪。
因為,我和陳金看到了晴天白日下,兩位神棍的人模樣突然就朦朧了起來,繼而,他們的樣子不斷地變幻起來,一會兒是人,一會兒是朦朧的畜生模樣……漸漸的,我和陳金終於清楚地看到,那個朦朧的畜生模樣,是……狐狸,白色的一隻,灰色的一隻。
神棍的臉是朝下的,而且在不斷搖晃擺動著的,而狐狸的臉,卻在直勾勾地盯著我和陳金,以及劉賓。
狐狸的眼神中,滿是不屑於鄙夷,帶著恨恨的惱意,以及一點點的得意猖狂。
狐狸的臉上,狡詐凶狠,森寒的獠牙露出幾顆來,閃爍著點點寒芒。
毫無疑問,是邪物上身了。
四下裏看看眾人,臉上都沒有一絲感到恐懼的表情,我知道,他們都看不到這種足以讓他們膽寒的詭異現象。
我和陳金幾乎是同時邁開步子向那兩個神棍走去。
緊緊是兩步,而且是疾步跨出之後,我們倆被人從身後拉住了。
愕然扭頭,胡老四表情嚴肅地衝我們倆搖了搖頭,手上用力拉扯了一下,示意我們倆離開這裏,跟他走。
我和陳金對視一眼,均無異議,便點頭跟隨著胡老四擠過人群,往南走去。
從人群中走過,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我,正處在敏感時期的我,迅速地扭頭,雙眼中凶光畢露,直視對方。
我愕然,繼而欣喜,內心裏泛起一股歉疚。
我看到了柳雅文,她站在人群的外圍,幾個和她要好的女孩兒,都在專注於圈子裏兩位神棍的表演,或者說,是邪孽異物的表演。
陳金和胡老四見我停下了腳步,正朝著那邊兒專注地動情地觀望著,於是他們倆也發現了柳雅文。
“走吧,正事兒要緊。”胡老四在旁邊低聲說道。
“扯淡,娶媳婦兒比什麼都要緊。”陳金立刻反駁,拍了下我的肩膀說道:“銀樂,去約雅文找個僻靜地方聊聊,這邊兒的事有我和胡老四呢。”
我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回過味兒來,扭頭尷尬地訕笑著說道:“走走,瞎說啥呢。”
胡老四很滿意我的表現,轉身繼續南行,陳金和我並排著走,我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頭也不回地走著,陳金卻是扭頭向後看著,走出幾步便停了下來,說道:“銀樂,換做是我,就是天塌了,我也得跟人家柳雅文好好嘮嘮,這麼多天了,咱出了幾檔子事兒了?姑娘家心裏多惦記你啊?”
我猶豫了一下,扭頭看向柳雅文,似乎感受到我和陳金倆人都在注意著她,柳雅文臉紅了,然後低下了頭,隻是稍微地低了一會兒,就再次抬起頭來,直視著我,眼神中顯示出無比的堅定,更透著讓我無比愧疚的責怪、怨恨、擔憂……許多許多。
對於年紀輕輕,初次戀愛的我來說,這種眼神毫無疑問地產生了巨大的殺傷力,將我狠狠地釘死在了當場。
是的,正如現在許多人所形容的,女人,是水做的,她的一切,都可以用水來恰當地形容。
柳雅文就是水,她的一切,都是水,無形中將我包圍在其中,然後慢慢的,身體、眼神、思想、意識、感情……。等等,彙集成了大海,將我吞沒在其中,我在那一瞬間沉浸在了大海之中,享受著她的溫柔,她的平靜,她的美麗……還有她深處暗藏的洶湧澎湃,突然間就會爆發,掀起無數巨浪,帶著毀天滅地的能量,狠狠地殺傷著我。
是的,不是我在做作地說這些話,這是事實。
這是那個年代和如今這個年代所截然不同又完全相同的少男少女間的愛情,懵懂的愛情,真摯的感情。
愛情,是在很偶爾卻又必然的情況下產生的。
我說了兩句互相矛盾的話。
那個年代裏,沒有戀人間整日泡在一起膩在一起的可能,因為那時候的人思想還都特封建傳統,不說別人會如何在後麵戳脊梁骨指手畫腳說三道四,單說咱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整日裏在一起纏纏綿綿,更何況女孩子,就更加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