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子裏站著七八個上了年紀的的老人,許老太太赫然在內,其中兩個是她的師姐妹,還有四個老頭兒,挺著那老身板兒站在炕頭前。
郭超娘正披頭散發地坐在炕邊兒上,陰森森地笑著,頭發把整個眉頭遮住,並遮住了大半張臉,雙眼中布滿血絲,眼神中滿是懾人的凶光,透過發絲間射出來,兩手垂在炕上,使勁兒地揪著被褥,雙腿盤起來,耷拉著腦袋,眼睛使勁兒地往上翻著。讓人覺得她現在看屋子裏任何人都極其的不順眼,恨不能掐住每個人的脖子,挨個兒地在脖子上咬一口。
我是真讓郭超娘的樣子給嚇著了,這……除了是什麼邪物上身,還有別的可能麼?那眼裏的凶光可不是普通的神經病能夠病出來的啊!
“哎哎,銀樂,你看這是啥東西上了郭超娘的身了?”陳金用胳膊肘輕輕地碰了我一下,然後小聲問道。
我怔了怔,一想難道是陳金看出來什麼了?對呀,我們倆可都有陰陽眼啊,我沒有回答陳金的問話,皺眉凝神往郭超娘身上看去,結果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什麼來。我扭過頭看著陳金小聲的問道:“金子,我看不出來,你看到是啥了?”
“沒有。”陳金搖了搖頭。
“操!”我暗罵一聲,感情陳金這小子也和我一個心思了,都指望著對方看出來是啥玩意兒呢。
可怎麼就看不出來呢?明明俺倆有陰陽眼的呀,難道這不是什麼邪物上身,真就是範神經病了麼?
這時候,郭老爺子手裏拎著一條繩子進來了,走到郭超娘跟前兒,凶巴巴地說道:“說,你是個啥東西?幹啥來俺家禍害人?”
我和陳金倆人立馬不想別的了,專心地看了起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場景啊!傳說中棒打惡鬼離體,怒喝髒東西逃離,對付鬼上身的土辦法,就要上演了。
院子裏站著原本就是要看熱鬧的人,此時也鬧哄哄地吵吵起來,紛紛往門、窗戶跟前兒擠,企圖一飽眼福,屋子裏頓時又擠進來十多個人,於是銅鎖娘和另一個老太太在門口叫喚起來,防止再有人往裏頭擠。
郭超爹哀怨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街坊們,大家都別擠了,俺家出了這種髒事兒,你們就別來看俺家的笑話了。”
“嗨,不知好歹哎,大家這都是在關心你們呐,真是的,一邊兒去!”
“就是就是!起來起來,萬一你老婆有個三長兩短的,還得指望著我們給你幫忙呢。”
……
眾人七嘴八舌地反駁著郭超爹。我心裏就火了,村裏這幫人也真是的,這也就是人家郭長根兒吧,如果換作陳鎖柱,嚇死你狗-日-的們,敢這麼說話麼?早把你狗-日-的們一個個兒用棒子打出去了。
屋子裏暫時還沒什麼動靜,幾個老太太和老頭兒就那麼瞪著郭超娘,等著她發話呢,可她就是在那裏傻乎乎地陰笑,耷拉著腦袋翻著滿是血絲的白眼圈兒不屑地瞅著圍住她的那些老人。
我看看陳金,這小子正梗著脖子扭頭往外邊兒瞅呢,看那臉上也滿是憤怒,我尋思著這小子不會是想要發飆了吧?剛想到這裏,陳金一甩膀子,撞開正擠在他身後的兩個年輕人,嗯,比我們大四五歲吧,陳金仰著臉,口氣不善地瞪著他們倆說道:“擠什麼擠?擠什麼擠啊?出去,出去!”
“哎,礙著你啥事兒了?”兩人很是不滿地瞪著陳金。
“怎麼著?”陳金伸手就揪住了其中一人的領子,翹著嘴角惡狠狠地說道:“皮癢癢了是不?”
那人也不甘示弱,一把揪住陳金的領子:“喲嗬,玩兒橫的不是?”
旁邊兒稍微年紀大些的人急忙攔住兩人,我伸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酒瓶子舉了起來,指著那個家夥的鼻子罵道:“你狗-日-的給我鬆手!鬆開!”
屋子裏的人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刷刷看向我和陳金,我瞪著眼梗著脖子,手指頭幾乎點到對方的鼻子上了。
那家夥怔了怔,有些不服氣地點著頭並鬆開了陳金的衣領,嘴裏說道:“行,你狠,你們倆等著,啊,等著。”
“等毛啊等,有種現在就去河堤上!”我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