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得那位漂亮的護士姐姐接下來都說了些什麼,或者說,我當時根本就無心聽她說什麼,也根本就沒有感覺到頭上的傷口傳來的疼痛。我看了下陳金他們三個人,他們也正好看向我,四個人於是你看我看你,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恐慌和擔憂,以及一絲悔意,或者說……深深的悔意。
他們的手也攥得很緊,眉頭上也浸滿了汗珠兒,臉色通紅,眼神複雜。
該如何是好?
我們徹底沒了主意。
在我們包紮完畢,房間門打開的時候,我們就看到了那堵住了門口的濃綠色身影。
是的,警察來了。
三位警察並沒有馬上進來,隻是在門口冷冷地注視了我們半晌,然後讓了下,讓一位醫生進來,詢問了一下三個護士我們的情況,然後醫生走了出去,和警察低聲說了些什麼。接下來,三個護士被那名醫生喊了出去,三個警察依然神情嚴肅且冷漠地盯著我們看了看,這才不急不緩地踏步走進來。
手銬掏出來,兩副手銬,把我們四個銬在了一起,我和陳金在中間,常漢強和姚京在兩側。
沒有任何意外的,我們四個全都垂頭喪氣,或頭上或手上裹著紗布,身上還帶著血跡,被手銬連成一串兒,很是滑稽和可悲地跟隨著警察走出了房間的門。往醫院大樓外走的時候,我看到了很多警察都站在大廳裏,一些根本不認識的男男女女極其仇視地盯著我們、注視著我們走出了大樓。
我知道,他們一定是那幾個年輕人的家屬,若非很多警察在場,他們會奮不顧身地一哄而上,將我們四個打倒在地,亂拳打死才能解氣。
接下來,我們坐上了警車,兩輛綠色的警用吉普車,我和陳金坐了一輛,常漢強和姚京乘坐一輛。警車直接將我們押送到了刑警大隊,然後把我們分離開,逐一的接受詢問,做筆錄,再次檢查身體、按手印、拍照……等等一係列程序走完之後,我看了下掛在牆上的鍾表,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
當天晚上,我們就再次坐上了警用吉普,被押解到了邯鄲市公安局的看守所內。
沒有將我們關到同一個看守室內,而是全部分開。
往看守室押送的時候,看著因為緊張害怕和惶恐而不斷顫抖著的姚京、常雲亮,我強撐起平靜的臉色安慰道:“別害怕,過幾天調查清楚了,就會放咱們回去。”
“對,他-娘-的看你們倆那慫樣兒,有啥好怕的!大不了……”陳金的話沒說完,就被跟在他身後的警察一巴掌拍在了後腦勺上:“不許說話!”
陳金扭頭憤恨地瞪視那位警察,然後被那名警察一腳踹倒在了地上,警察冷笑著看著怒目而視的陳金,說道:“怎麼著?在這裏還想撒野麼?”
“操!”我怒罵一聲,揮動著被手銬銬著的兩手就要打那名警察,但我的舉動馬上被跟在我身後的警察製止了,並且按住我的腦袋往牆上撞去,砰的一聲,我腦袋一陣暈眩,眼前金星亂冒,“狗-日-的……”
然後一通拳打腳踢,姚京和常漢強也受到我和陳金倆人的連累,我們四個人被打倒在地上,狠狠的又是一通揍,揍的我們渾身酸痛,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連罵的力氣都沒了。
我承認,我不如陳金,我當時怯了,慫了。
而陳金,依然是咬著牙怒目瞪著警察。
三個警察見陳金的樣子,又要動手揍他,另外一個警察,也就是押著陳金,最先動手打陳金的警察說道:“算了算了,這小子還算是硬氣,再打下去出了事兒就不好了,關起來吧,囑咐下裏頭的人,這兩天不要打這四個小子的主意。”
我們四人像是小雞兒似的,被四名警察拎著衣服,半拖半走地扔進了看守室內。
我最先被扔進了一間屋子裏,身後大鐵門哐當一聲響,然後我頹然歪倒,硬撐著身子蹭到牆邊兒靠牆坐下,那名警察隔著門衝裏麵喊道:“哎,這小子身上有傷,你們誰也不許動他啊,都給我老實點兒!”
我扭頭看了下,這是一間深達十米左右的房間,寬五米左右,兩邊兒是通長的大炕,上麵躺滿了人,昏黃的燈光下,看得不太清楚,隻是看到其中有幾個人裹著被子坐了起來,看著我。